所以我慌忙右手雙指並攏，一道道口訣在我嘴裏反複操練，已經做好了馬上被一隻凶惡又醜陋的怪物貼臉的準備。
而令我沒想到的是，麵前的土地確實被一點點拱開，但是並沒有什麼怪物突然跳出來，而是不斷地有黑色的、類似水珠的東西滲出來。
一開始，那些“水珠”還很少，速度也很緩慢，慢慢的往上飄，肉眼可數得清隻有四五滴；到後來“水珠”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快，最後像噴泉似的噴湧出來，在半空中形成一根黑色的水柱。
“這……啥呀這……”
這詭異的場景把我給看傻了，在心裏吐槽道：“難道師父是挖到石油了？”
這時師父才轉過身，麵向我幽幽歎了一口氣，而後平靜地開口說道：“你師父我，這十幾年一共就幹了兩件事：這第一件事嘛，”
師父拿手一指我：“就是培養出了這個大學生徒弟。”
“哎呀呀，別客氣。”
我下意識的傻笑，還挺配合得回應了兩句。
眼瞅著噴湧出的黑水在空中越聚越多，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直徑大約三四米的大水球——而師父他老人家還在慢悠悠地說著類似“獲獎感言”的話。
“這第二件事，”師父抬頭望向水球：“就是將此地淤積數千年的\"死念\"，全部清理了幹淨。”
我聞言不由一愣。
“死念？這凝聚成水的東西竟是死念！”
所謂死念就是泛指“死物的怨念”，對應在人身上，就可以說是一個人死後，他的痛苦、怨恨等一切負麵的情緒太過強烈，死而不散，變成世上至陰至穢之物統稱為“死念”。
但隻有其中的怨念足夠強烈才能形成，再濃烈些才有可能凝聚成實體——例如眼前的水球。
而且它們是不可能單獨存在，隻能依附於人死後的魂靈上。
如此，一個普通的魂靈會因死念的存在而被生前的怨恨蒙蔽，變成所謂的“厲鬼”。
而師父所說的“清理完成”，想罷就是把死念從厲鬼身上剝離出來。
這好比做手術：一個人受了傷，傷口潰爛，需要通過手術把腐肉切除。但是師父不光是把腐肉切除，這怎麼還“收藏”了起來？
望著還在不斷膨脹的水球，對著師父小聲嘀咕道：“師父啊，您老人家可比我想象中的更變態。”
我鬆開手裏緊捏的靈符，看著眼前愈發壯大的水球，心中有一份異樣的情感在翻湧：以前隻是聽說，我從未有見過能真正凝聚成實體的死念——這裏麵的怨恨，該有多麼的濃烈啊！
死念數量之龐大，讓我不禁疑問道：這裏曾發生過大屠殺嗎？或者是戰亂、天災？不管是那種情況，這裏一定曾遍野屍骸而且死狀淒慘；否則是不可能有這麼多、怨恨這麼強烈的死念聚集。
我剛要開口詢問師父這裏的死念是怎麼一回事，麵前那個已經被拱出一個窟窿的土地，再次爬出一個小東西。
當我看清楚那個小東西是什麼時候，震驚地徹底說不出話來。
師父也在第一時間發了它，臉上平靜依舊，但是語氣中有一絲紊亂：“還以為清理幹淨了，漏了一隻。”
我低下頭，無力地垂下胳膊，手已經連輕飄飄的紙符都握不住。
隻因為那個手腳並用朝我爬來的小東西，竟是一個死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