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感歎古人説的“禍福相依”這四個字,也想起了人生無常和歲月無常的這樣的字眼。人之生死在很多時候並不是靠養生或到醫院裏檢查能確定的。所謂生死有命,寶貴在天。
這位堂滿叔的過世,我曾發抖音感歎,人生一茬又一茬。因為在我們村上,這位堂滿叔作為父輩最後的代表的過世,輪到我們這一茬了。人生就是這樣,但也有很多插隊的。因為我們國內很多人總是喜歡占便便,喜歡插隊。就是搞個火化,買個骨灰盒,看個病,都喜歡插隊。那麼,去見上帝是不是也有人喜歡插隊呢?事實證明,是有的。話說,不作不死,我們很多人不是挺喜歡作嗎?不講道德,沒有底線,不顧規則,隻講利益,這不是想插隊嗎?
文章寫到這兒,想起昨天看到一則慘烈的新聞。湖南嶽陽一對新婚夫婦在接親途中遭遇車禍,雙雙離世,據說新娘中腹中還懷著三個月大的嬰兒。同時離開這個世界的還有伴娘、司機等四人。這樣的悲傷發生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裏,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但這個世界上每天發生的事情又有多少讓人不能接受的呢?我們除了為這些過世的婉惜和默哀還能做什麼?隻能讓我們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死,是容易的。
記得在小時候,有一次,我夢見母親去世了,我嚎啕大哭,甚至哭醒。媽媽問我為什麼哭,我說,夢見媽媽死了。媽媽死了,我怎麼活?我怎麼辦?媽媽安慰說,夢與現實是相反的,媽媽不會死的。我這才忍住悲聲。許多年以後,父親因病在我的眼前死去,我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他老人家的魂靈離我們漸行漸遠,而我的滿叔在口裏念念有詞地燒著落地錢。後來患病的年輕的堂弟不甘地說,哥哥,我可能要死了,我們除了假心假意的安慰,同樣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他年輕的生命走向死亡,然後為他辦理後事。每一年看到他墳頭長得茂盛的雜草,也隻能看上幾眼,想起他在生時的勤勞和努力。想到他仍在世的母親的孤獨和嫁給了別人的老婆,不免傷懷。好像大家已將他忘卻。說起他時,別人會感歎說,他曾經多麼勤勞,但他的骨頭能打鼓了。多年後,探望病中的骨瘦如柴的滿叔,雖然心裏滿是悲愴,但一樣的無能為力。
直到2010年母親在我的眼前撒手,我竟然哭不出來。我瘋魔般地跑到毒辣的太陽下,仿佛這個世界拋棄的不是我的母親,而是我。原來,死,真是是如此簡單,如此容易,而我們,作為生者又是如此的無可奈何!
據說堂滿叔癱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已有些時日。但他的妻子和子女對他的照顧卻從沒有懈怠。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這樣的能對患病的親人關懷備至,讓他有尊嚴地死去,到了現在真是不容易的,也是值得選讚歎的。因此,他去了,他好,大家都好。作為妻兒子女既沒有不安更無愧疚,他這一走,其實大家都輕鬆了。所以,也沒有裝腔作勢的悲傷的必要。活著就好好的活著,死,能安然死去。
曹操說,死不可怕,死是涼爽的夜晚,死是無盡的安眠。
我們雖然做不到像曹操說的那樣死得有詩意,但如果能有一份坦然,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這,或許是這次參加堂滿叔的喪事給我最大的啟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