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緒越來越紛亂，這時候，我勉強能接受喬生威與華淩的說法了。但是，我無法平靜下來，奪其妻，占其地，屠其族，這樣做，與野獸何異？加上一個保護大佑百姓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心安理得嗎？
但是，十九年前荊漠二族入侵，大佑處處都是大佑子民的哀號，山河破碎的感覺，我們這個年齡的人，是不能理解的。大佑的土地，是天神賜福過的，肥沃得捏一把泥土也能捏出油來。
喬生威的聲音仍然在說著：“蠻族對我們大佑一向覬覦，幸虧聖武皇帝和百裏元帥出現，才使我大佑子民不至於淪為荊漠二族的奴隸。燕爺，我爹爹以前是百裏元帥的部下，百裏元帥是大英雄，也不喜歡殺戮。但是，那種蠻族入侵的日子，大佑誰願回憶呢？那段日子裏，大佑子民被荊漠二族像豬羊一樣的宰殺，那種痛苦，誰能承受？燕爺，你有慈悲心，可是換了蠻族，就會對我們有慈悲之心嗎？燕爺，對蠻族的殘忍，才是對大佑的慈悲！”
我默然無語，華淩見我神色，也插嘴進來：“燕爺，你也知道的，利德占了我們二十四座城池。但是，你可知道，守城將士，都被利德軍屠戮幹淨了。百萬西征軍，現在隻剩下了六十多萬。”
我心中大驚，問：“怎麼會敗得這麼慘？”喬生威慘笑一聲，說：“燕爺，當今的大佑軍隊，已經不是百裏元帥那時軍隊了。軍中關係重重，每個將官都有大批心腹屬下。就算是路大將軍，也控製不住所有西征軍。”
我再也管不住自己，騰的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喬生威，怒聲說：“怎麼會這樣？”喬生威苦笑一聲，說：“燕爺，大佑初始建軍的時候，大家就是邀請自己的親朋好友加入軍隊。時間長了，大家就結成幫派了，將官們都有不少下級將官，是自己的兄弟、鄉裏、朋友、師徒、親戚。所以，說句話燕爺你別生氣，徐矮子為什麼那麼囂張？原因很簡單，他入伍時間長，上級將官認識不少。燕爺你有衝天的本領，隻要矮子攔著你，你就別想出頭。”
我見喬生威和華淩臉上都是憤憤之色，料想也不是說假，我頹然坐了下來，喃喃說：“這麼說，大佑的軍隊已經不是以前的大佑軍隊了？派係林立，這樣的軍隊怎麼打戰？”
喬生威卻笑了起來，華淩也笑了起來，周圍的果毅軍也笑了起來。
我愣了愣，問：“你們笑什麼？”
華淩大聲說：“燕爺，在城頭上的時候，兄弟們看見你英勇得很，心中已經服了。當時喬哥就說：‘這位小哥，再過三年，莫不又是一個大元帥？’那時兄弟們約好了跟著燕爺你。大佑的將士，日後也會像我們一樣追隨你的。”
我猛的搖頭說：“你們也太看重我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本領？”喬生威也搖了搖頭，說：“燕爺，你莫謙虛。我問你幾句，行嗎？”我點了點頭，喬生威說：“燕爺，你以前見過利德的這些什麼雙手劍士、盾斧士、長矛士嗎？”我搖了搖頭，他又說：“那麼，利德軍的盾、斧、雙手大劍，燕爺以前用過嗎？”我又搖了搖頭。
喬生威笑了笑說：“燕爺，利德軍的兵器，你用得那麼趁手，隻能說明一件事情，你天資穎悟！”我汗顏，於是說：“生威你抬舉我了，耍幾下兵器，算什麼本領？百裏元帥可不是僅僅有武藝的。”喬生威說：“燕爺，四海王剛出現的，也是不會打仗的。但是四海王百戰不敗，燕爺，你一定也能做到的。”
我卻沒有那個自信，能與百裏元帥相比？簡直是笑話！
我見喬生威神色興奮，連忙岔開話題：“生威，怎麼月牙州裏就沒有一個大佑百姓呢？”喬生威笑了笑說：“這是當今聖上定下的規矩，新建州府，三年內不遷徙百姓入住的，聖上的意思，是不願自家百姓受戰火騷擾。”
我沉吟一會，說：“皇上為百姓考慮得周到。但是，城中沒有百姓，怎麼能夠提供駐紮的軍隊糧草那些物事呢？”喬生威說：“還有不少蠻族的青壯男子給城中將士打雜。燕爺，你見過的，月牙城中就有洛漫族青壯男子的。”
這時，華淩插嘴進來：“燕爺，你說利德軍真的會等到十天後攻城麼？”
我點了點頭，說：“不僅會攻城，而且，月牙州絕對守不住的。”華淩愣了愣，說：“要是燕爺沒有來，月牙州是肯定守不住的。但是，現在有燕爺你在啊！”
我眼光從帳中一個個果毅軍的麵上掃過，斷然說：“縱然是燕旌揚來守城，也守不住。但是，隻要我燕旌揚三寸氣在，便盡量保護各位平安撤離月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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