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硯還完馬，躺到床上，已是寅時，再過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可躺在床上的墨硯睡意全無，平生第一次心跳到不可控製。
手心裏那塊被布好生包裹的糕點被墨硯慎之又慎地擺放進床頭的小木盒裏，一些場景不斷地在墨硯腦海裏滾動。墨硯想，自己可能是魔怔了。
天剛微微亮，墨硯就出現在王芷的院子裏。
從晨光熹微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墨硯都站在院子裏一動不動。
紅蓮打水來就看到木雕似的墨硯，“你怎一大早在這？”
“等姑娘練習。”墨硯答。
“傻子。”紅蓮白了一眼墨硯，一大早就在這幹巴巴地等著，也不知道等姑娘起身再來。
墨硯直接忽視這句話，麵目表情紋絲不動。
紅蓮看著這個大黑塊氣不打一處出，心裏想著一定要給姑娘吹吹風，讓姑娘趕緊把這個大黑塊弄走。
紅蓮敲了三聲門，屋內才傳來慵懶的女聲。
“進來。”
紅蓮端水進屋，王芷已經穿戴整齊了。
王芷一邊洗漱一邊問：“紅蓮，現在幾時了？”
“辰時三刻，姑娘是餓了嗎？可要上早點？”
“先不急，你去把墨硯找來。”
紅蓮一聽到墨硯這個名字，就覺得來氣，沒好氣地說：“那個大黑塊一大早就來了。”
王芷會心一笑，這人真的是非常守諾言。
“墨師傅，你看今天我們從哪練起？”王芷看著筆挺挺的墨硯戲弄道。
墨硯臉上神情有些鬆動，“姑娘叫我墨硯就好。”
“好的，墨師傅。”一夜好眠的王芷調皮道。
墨硯沒法，隻能隨王芷去了。
紅蓮倚在門框處，看著自家姑娘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墨硯更是火大，跑完姑娘又得喊幾天疼。
王芷本就打算好好增強體魄，因此墨硯讓其先圍著庭院跑上四圈，王芷沒有任何怨言，一一照做，跑到最後一圈的時候王芷隻覺得雙腳像是被人拖住了一般，很難邁開步子。墨硯發現王芷的身體比自己預計中還要差，看著她咬牙堅持的樣子心裏有些感動。
王芷跑完整個人都像是泡在水裏一樣，渾身濕透。
緩了好一會，王芷問：“還有嗎？”
墨硯問：“你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嗎？”
“可以的。”王芷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汗，堅定地說。
“四分之一炷香的馬步蹲。”墨硯說道。
王芷讓紅蓮去拿香，紅蓮不情不願。
“姑娘，咱不練了行不，您身體吃不消的，”
“快去拿香。”
“姑娘，您就沒吃過這苦，何必呢？”
王芷知道紅蓮是心疼自己，但自己必須狠下心來鍛煉身體，走到紅蓮麵前低聲道：“紅蓮，這個苦我必須吃。”
紅蓮一想到姑娘的壽命，忍著淚水去取了一炷香。
王芷第一次紮馬步，墨硯給王芷示範了幾遍姿勢和動作要點。
紅蓮從來沒有想過四分之一炷香怎麼會那麼長，紅蓮看著王芷不斷顫抖的腿，心裏一陣陣難受，埋怨老天爺不憐惜，咒罵陸判不好人做到底多給姑娘幾十年壽命。
王芷同樣也覺得四分之一炷香是如此的漫長，墨硯看到自己視線裏的女子汗水涔涔，貝齒咬著下嘴唇烏青仍在堅持的模樣，昨天夜晚心跳的感覺又來了，墨硯隻好轉過身去，盯著香爐看。
“停。”墨硯喊道。
王芷再也堅持不住，癱在地上，墨硯一個健步跑過去，想扶起王芷，被紅蓮搶先一步。
“姑娘，你還好嗎？”紅蓮哽咽著聲音說。
“不哭，好紅蓮，沒事的。”王芷朝紅蓮露出一個笑臉，示意紅蓮自己沒事。
紅蓮和墨硯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了。
鍛煉完擦洗一番換上幹淨衣裳，王芷才叫紅蓮開飯。
紅蓮看著同樣出現在桌上的墨硯很不得勁，給王芷布好菜，一個人端著碗上門口吃去了。
“墨硯，紅蓮就是小孩性子，你莫要和她一般見識。”王芷說道。
墨硯聽見王芷又換了對自己的稱呼，淡淡的說：“無事。”
墨硯吃飯極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王芷也沒有被人盯著吃飯的習慣，就讓墨硯先退下了。
紅蓮見墨硯走了，又端著碗進來了。
“紅蓮，墨硯性子冷，你不要招惹他。”
“姑娘，那個大黑塊有什麼好的，姑娘偏心。”紅蓮小嘴撅得老高。
“怎麼可能，要偏心也是偏心我家紅蓮啊，誰叫我們紅蓮這麼可愛。”王芷揉了揉紅蓮的小圓臉。
“我的臉這麼圓就是被姑娘揉出來的。”紅蓮一臉不樂意。
“哈哈哈。”
轉角處的墨硯將房間裏主仆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腦子裏掠過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嘴角掛著的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