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胖虎覺的倍兒有麵子，大笑著招呼薛南在火邊的包裝箱上坐下，“來來來，薛南兄弟坐這兒。”
薛南在胖虎旁邊的硬紙板上隨意坐下，“你這倒還挺寬敞”
“那是。”胖虎得意道，“整個市場的花子有幾十號人呢!都歸哥管，地兒小了哪兒住的開！”
去背牆櫃子裏搬肉的男孩樂嗬嗬的拎著一個小塑料袋跑回來，倒在火旁磚頭搭的簡易案板上，也就三兩斤零碎肉條，薛南看的清楚，裏邊還慘雜著不少內髒和帶著印字的肉皮。
兩個負責煮粥的男孩剁餃子餡般，一通亂剁，然後把碎肉沫撒進鍋裏。周圍的叫花子們都直勾勾的盯著熱氣騰騰的鐵鍋，卻不敢湊過來，老實的靠牆邊等著，“看來這胖虎平時管的還挺有規矩。
葉峰也圍坐到火旁，”薛南，你眼睛是怎麼回事?我覺得你白天不像裝的呀!”
這問題胖虎也好奇，“對呀，要是眼睛沒問題，你拿個破棍擱那戳的一天，也是裝的挺敬業的哈。”
薛南簡單承認，“我白天確實看不見。”
“啊~”胖虎驚奇，“白天看不見，晚上能看見?這倒是新鮮唉，聽都沒聽說過”
“那是你少見多怪。”葉峰並不太給胖虎留麵子，“有很多種眼病都是怕陽光的，我之前有個叔叔就得過類似的病。”
“是嗎?”薛南倒很驚喜，“那他治好了嗎?”
“不清楚，我們很久沒有聯係了。”葉峰情緒低落，“應該是沒有吧，聽說很難根治、或者是需要的錢太多。”
薛南沉默，村裏隻有他一個瞎子，一直以來他也沒想過這會是病，可以治!當然也沒有人跟他提過治病之類的事兒。
村裏，傷風感冒都是用土方子，嚴重點的頂多就是到鎮上小診所拿藥、打針，如果還不行，八成就安排後事了，一個天生的瞎子誰會想到治？
“對了。”葉峰繼續道，”那人也並不是完全看不見，隻是白天都是戴著副大墨鏡，改天你可以弄一副墨鏡試試。”
“嗯，改天試試。”薛南覺得可能性不大。
“這簡單，包在我身上。”胖虎大包大攬的豪氣道，“現在先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做飯的夥計抄幹的，給撈了一大鐵缸子，給胖虎端了過來。
胖虎接過後，向薛南示意了一下，“給我們這個新兄弟也來這麼一缸子，唉，跟我這一樣的啊。”
“好賴”夥計男孩點頭示意明白，隨後也滿滿的給薛南端了一缸。
然後葉峰，以及胖虎的四五個跟班，都領到了份量比較足的肉菜，再之後夥計才用勺子敲響了鍋沿“當當…”
回周的大小花子們條件反射一般衝向鐵鍋，拿著破碗、爛瓢等各式各樣盛飯的家夥事兒，爭先恐後伸向打飯的夥計。
花子們在鐵鍋的三個方向擠著，卻都默契的不敢往胖虎，薛南他們這邊湊。
薛南看到這些花子們多少都有些殘疾，在被分到稀少的肉菜湯後，髒亂的臉上卻洋溢著滿足的笑意。
“你妹妹呢?”薛南問葉峰，“她怎麼不吃飯?”
葉峰與薛南對眼三兩秒後，移開視線，“她說不餓”
薛南順著葉峰的視線在牆邊遊走，很快從西北角看到蹲坐在那裏的一個瘦小的女孩。
擁擠在鍋邊的人群擋住了火光，黑暗的角落，如果不是薛南的特殊視力，是很難發現那裏有人的。由於太遠，對方又低著頭，就算是薛南也看不清她的長相。
“那個，薛南呀。”胖虎端著缸子說道“這個、你看以後都是自家兄弟了，這大棚你挑個好地兒，我讓他們給你騰出來。吃呢，跟我一樣，我吃啥也少不了你一份，但這規矩我得提前跟你說明白。”
薛南側臉盯著他，沒有吭聲。
胖虎頓了頓，強撐著底氣繼續，“來咱們菜市場，第一條規矩就是討到的東西都得上交，尤其是錢都得交給我，由我根據，每個人的貢獻多少，來安排大家的衣食住行。”
薛南皺眉，卻仍就沒有吱聲。
“這個，嗯”胖虎跟他對視片刻後，壓低聲音道“你嘛，如果日後有突出貢獻可以隻交一半。”
這次薛南終於有反應了，隻見他微微搖頭，語氣輕柔卻堅定的拒絕道：“不行。”
這下輪到胖虎不說話了，半眯起眼逼視著薛南。
薛南卻毫不在意的看著他，繼續道：“我一分也不交。”
說完起身俯視還坐著的胖虎，“我不會住在這裏，也不會吃你的飯，更不會去乞討，因為我不是乞丐！”說完端著缸子朝西北角走去。
名叫尾巴的跟班，沒眼力勁兒的叫道：“你白天是瞎子，又是新來的，裝裝可憐一定會要到不少錢的，別浪費機會呀!”
牆角的小姑娘察覺到薛南走來，有些驚慌不安的動了動，卻不知該往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