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堅守的道(1 / 3)

七土順故事的主人公,此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顯現在九蘅群山的一處隱秘的溪穀裏。這裏溪流湍急,一片黑暗中隻能聽見嘩啦啦的水聲,其間夾雜著幾聲不知名鳥類怪異的叫聲。

人跡罕至。

謬犰在溪流岸邊靜候著,與黑暗融為了一體。過了片刻,湍急的水聲裏夾雜進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人提燈出現在溪邊,在距離謬犰還有數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在亂石灘上單膝跪下,低頭行禮。

“萬分抱歉,謬犰大人,屬下來晚了。”怒奐誠惶誠恐道。

謬犰縹緲的聲音從黑暗裏幽幽傳來:“有什麼收獲嗎?”

“除了已動身前往北原的阿月,屬下又找到了一名地相師,並尋到了另一名地相師的蹤跡……”

“讓你找的東西呢?”謬犰打斷道。

怒奐的身子深深佝僂了下去。“請恕罪,謬犰大人,我……並沒有搜尋到任何痕跡……”他的聲音微弱下去,“地相師無法頻繁地進行追息,會被反噬得很嚴重的……”

他痛苦地呻吟起來,緊緊捂住胸口。謬犰閃著幽暗藍光的眼睛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倨傲又滿含怒氣。“我說了讓你想盡一切辦法去辦事。”他冷冷道,“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很……很抱歉……”

“給我繼續找,無論是地相師,還是我要的東西……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他看向三重深山的方向,滿是煞氣的眼睛裏浮起一絲詭異的笑意,“我的老友正在北原幫咱們辦事,正好留給了你足夠的時間與空間。你若兩件事都沒辦好,到時候我們就在濁爐見吧。”

怒奐顫抖著縮成一團,死死咬緊牙關。待劇烈的疼痛從體內消失了,他才脫力地伏倒在地。謬犰走了,體罰結束。怒奐粗糙的臉頰抵在硌人的碎石上,冷汗順著鬢角滑下來沾濕了石頭。

他幾不可聞地喃喃道:“畜生妖孽。”

若怒奐能看見那“畜生妖孽”在離開九蘅之後遭遇的事情,或許能感到一點快慰。

謬犰的黑影乍地出現在了無為堂中央,像不久前的怒奐一般縮成一團不得動彈——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

瑞敘一襲白衣走了進來,飄逸的銀白色長發用一根黑色發帶束起。

“你最近在忙什麼呢?老兄?”他施施然地坐下,看著那團混沌的黑影。

“忙著為你做事……不然呢?”謬犰冷冰冰的聲音還算平穩,“你現在是覺得這樣突然把我強製召回很有趣是嗎?”

“確實。我很享受這種淩駕於你之上的感覺。”

“你最好別忘了這都多虧了誰。”謬犰咬牙切齒道。

“謝謝。”瑞敘平和地笑著,偏著頭打量他,“隻要你依然能忠心耿耿服務於我,我自然會將因你而加強的力量,按你所想,用到對的地方去。”

“你在懷疑什麼?”

“沒有懷疑。我相信你不至於那麼蠢笨,在我的力量已強於你的情況下還在別有用心。”

謬犰頓了頓,突然歎了口氣。“我在費力為你搜刮地相師,利用完之後即可煉成上等的人丹彌補沒有妖丹服入的空白期……而你呢,就這麼對我?”

瑞敘高高地揚起眉毛:“哦?”

黑影慢慢立了起來,重又凝聚成一個人形。“你就放心修煉吧,畢竟已經在一條賊船上這麼久了。”謬犰語氣陰冷地低聲說,“別老是費心思在我麵前施威,有這個力氣還不如先把你那和臭石頭一樣硬的瑞家小崽子解決了。”

“別太囂張。裂穀打開時該消失的人自然會消失。”瑞敘乏了似地擺擺手,“難得月下一敘,老友要不要留下來與我共飲一杯好酒?”

謬犰對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滿心嫌惡,他僵硬地彎腰行了個禮,黑影原地消散了。

瑞敘冷笑一聲,自顧自拿起身旁的酒杯,淺啜一口。

“真期待啊……好戲何時開演呢?”

“今天的好戲要開演了。”齊遇衝著七土順笑嘻嘻道。

此時他們正位於鬼影山脈東南角一處山穀裏,齊遇和七土順站在山頭上,看著遠處懸停在半空中的簡風琢。他手握著一把匕首,凝神看著山穀深處那片搖搖擺擺的樹林。

今天他要來找千手蜈蚣打一架。

距離上次看謬犰的鬼影樹又過去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熔鬼裂穀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而那極其微茫轉瞬即逝的歌聲,也很少再出現了。

但齊遇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加大了對簡風琢的訓練力度,還專門為他製定了每天高強度訓練和修習計劃,美其名曰“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好準備!”

在戰鬥力提升方麵,齊遇成了簡風琢一對一的輔導老師,而簡風琢也再一次切實感受到了齊遇極具壓迫性的戰力。齊遇陪練的幾次,簡風琢丟出的威脅從未近過他身,而他幻出的利爪迅疾凶猛,次次抵達簡風琢的致命點。“這才是我的基本功呢,小蟲子。”齊遇笑道。他每每輕鬆化解簡風琢的招數,幾秒鍾結束戰鬥時就會叫簡風琢“小蟲子”,可謂言行一致地侮辱著他平庸的對手。

簡風琢想擁有齊遇強大的力氣和雄厚的靈力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隻有盡力從速度和精準度上入手,以敏銳的觀察力尋找到對手的弱點和致命點,輔以迅疾的行動,盡可能快速高效地結束戰鬥。

在齊遇身上是不可能短時間內取得實效了,但簡風琢堅持要求他來做自己的對手,逼著自己練速度、練觀察力。雖說七土順認為最開始就挑戰高難度是沒有意義的,但沒想齊遇倒也有點興致和耐心,適度地減慢了自己的動作,任憑簡風琢把自己當訓練板子,從中等難度到中上等難度、再到高級難度逐漸過渡。漸漸的,簡風琢能快速判斷出齊遇在空中五花八門從不重樣的行動軌跡,在他驟然閃現到眼前時成功擋下他那幻化出的巨大黑色利爪,同時將手裏的銀色匕首閃電般探向齊遇的脖頸——在一段時間的集訓後,簡風琢成功地在一次偷襲中將齊遇下頜骨那裏劃出了一條一厘米長的細細小口。

連簡風琢都震驚了,他在發現自己成功傷到齊遇後一時僵在原地,被齊遇直接反手逮住,利爪抵住了他的咽喉。

“小蟲,誰允許你打架的時候還愣神的?”齊遇壞笑道,“不過這次幹得漂亮,有很大的進步。”

簡風琢也沒想到自己能在短時間裏有如此明顯的改變,無論身心。七土順說,小殿下隻需要一點點自由的空間和無旁騖的心,就可以做得很好。而齊遇堅持認為簡風琢能突破自我純粹是因為有他這樣優秀的師父。

簡風琢嘴上總是回嗆他,心裏卻在默默想,也許齊遇就是那個決定性因素。

緊接著齊遇就給簡風琢換了對手——他帶著簡風琢來到千手蜈蚣地棲息地。

“你不會是因為被我劃傷就怕了吧?”簡風琢斜了他一眼。

“那可不,我日日夜夜都在擔驚受怕哪天死在你手下。”齊遇衝他做了個鬼臉。簡風琢拍拍他的肩:“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的份上,會給你留半條小命的。”

七土順捧著張帕子走了過來,帕子上是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小殿下,老夫把刀重新磨了磨,非常鋒利了。”

說起來拿匕首近身戰就是七土順的主意。“老夫知道,禦北很多習武者很鄙視持匕首搞暗襲的人,但老夫始終認為隻求自保,走點捷徑和耍點小花招,要比所謂的尊嚴與榮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