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意外風暴(1 / 3)

這天步危起了個早,從二樓下來時正好碰到月城和蹤叔正站在門口低聲交談,看到他時二人都倏然打住話頭,蹤叔笑著衝他招招手:“小子,我準備走了。”

步危點點頭:“我知道。”他最近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家裏這些大人似乎時常背著他在秘密地交流著什麼,因為這種一被他撞見就打住話頭的情形不止一次出現了。步危有幾次還追問他們到底在聊什麼,總是被以打獵、接收難民、“大人的事你少管”之類的胡話搪塞過去。

這次他懶得追問了,畢竟他哥從來不會理會他。步危徑直走過去,看著蹤叔:“那我的提議你想好了嗎?”

蹤叔那曬得黢黑的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他抬眼看了眼月城,避開了步危的目光:“我和你哥都還是覺得現在為時太早……”

“不早了。”步危堅決道,“我需要和你一起出去,這樣才能進一步增強我的能力。”

月城開口:“步危……”

“哥,你明明說過不能一直就這麼待在月家鎮,不是嗎?”步危打斷道,“你們究竟在猶豫什麼?”

月城和蹤叔沒有回答。

蹤叔向來不會在月家鎮久留,就像他的諢號“去無蹤”一樣,來無影去無蹤。自打步危記事起,蹤叔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杳無音信,過了很久後才會再次出現在月家鎮,短短地休養一段時間,並帶來不少外界的信息。也是通過蹤叔,他們慢慢了解到北原一直被惡龍占據,禦北城在太之熠的統領下負隅頑抗;九蘅群山的堅冰十年如一日,那大魔頭似乎還故意加固了冰封,九蘅一半的地區都陷入了永恒的寒冬,九蘅城和附近的村落都已向東搬遷,為了抵禦肆虐的妖禍,一部分流荒人躲進了未被寒冬侵襲的三重深山以東地帶,還有一部分則逃向了海岸,尋求離家人的庇護。曾經的九蘅大家榕氏也落得和曾經的太之家族一樣的凋敝命運。而儲光庭更慘,惡龍在那裏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牢獄,據說任何惡龍看不順眼的人和妖怪都會被丟進去,還說裏麵充斥著世間最凶戾的妖獸,最陰惡的鬼,最痛苦的刑罰,猶如人間煉獄。

月城聽聞後曾陷入長久的沉默,步危那時尚且年紀小,不禁好奇問道:“既然看不順眼,那魔龍為何不直接殺了就行呢?這不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蹤叔聳聳肩:“或許他就是享受把別人折磨致死的快感呢?”

步危打了個寒噤。從那以後,他想象裏那凶神惡煞的魔龍形象更加瘮人了,甚至夢裏都看到那滿是鮮血的龍爪上戳著四分五裂的人體,獰笑的大口掛著血色的涎水。

就這樣,流荒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被瘋狂的魔龍攪弄出一片血雨腥風,竟無一人能阻止,來結束這場長達二十多年的慘劇。

“神君呢?”

小小的步危曾問道。

家裏一片靜默。“月奶奶給我看的書裏明明提到過,天上有個神界,神界曾有神君,他也曾幫流荒人趕跑過妖怪……”步危小腦瓜一點一點道,“可為什麼現在沒有了呢?他去哪裏了呢?”

不知為何,姐姐那會兒突然噗嗤一笑,打破了一屋的沉寂。那時蹤叔也在家養傷,斜靠在床上無奈地看著止不住笑的月瑤。

“抱歉我不是故意……哈哈哈哈哈……”月瑤就那麼莫名其妙笑了半天,就算月城臉都黑成碳了她也沒停下來,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淚花。

因為姐姐那頓笑,這個問題也不了了之,隻有老金在月城嗬斥月瑤不要再笑的時候小聲和步危解釋了一句,說神君失蹤很久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流荒人現在隻能靠自己。

後來步危一直纏著姐姐問她當時為什麼笑成那個樣子,月瑤揉著酸痛的兩頰,眼裏還噙著淺淺的笑意。“不不,不是你的問題可笑,步危……大概是感覺這一切都太荒謬了吧,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荒唐事呢?”月瑤支著腦袋說著步危搞不懂的話,看向遠方的眼睛裏是步危搞不懂的神情。

“這些荒唐事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我想跟著蹤叔一起出去看看。”步危再一次堅定地表示。十七歲的少年已褪去稚氣,長成了俊秀挺拔的小樹,長成了想要展翅的鷹隼……長成了已不好糊弄的樣子。

此時老金和月瑤也都來了,一家人坐在屋裏,又陷入了靜默。這次,月瑤也沒有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