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們明嘲暗諷、指桑罵槐,妙語連珠、層出不窮,廳內一時變得嘈雜無比。姬媛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種情況,她看看田鴻,隻見田鴻坐在那,看得是興致勃勃,完全把自己當作了一個看客,絲毫沒有出聲製止的意思。她的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好好的聚會,沒想到變成了這樣,這不是讓田鴻看笑話嗎。
她再看看鄭懷吾,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坐在那安如磐石,對周遭的情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又暗自稱奇,“這是一個賤民能表現出來的氣度嗎?莫非自己想錯了,這其中另有原因?不過這其中有沒有原因待會再說,目前這樣的場麵必須得製止,不能讓他們再鬧下去。”她環視眾人,高聲喝道:“諸位,且聽我一言。”
公主終於發話了,眾士子停下嘴邊的話語,向她看去。
“諸位皆是當世俊彥,雖說能被觴杯選中靠的是運氣,可能把握住機緣來到這裏,靠得還是各位腹中的才學。既然來到了這裏,又何必執著於身份、名望這些俗物?想當年,稷下學宮還未建立時,各國士子齊集稷下,為各家學派一爭長短,那是何等的盛況?今日諸位以其為一人的身份喋喋不休,不如仿照當年稷下論辯,在此一展平生所學,豈不快哉。”
一番話說得眾人紛紛點頭。“好,公主此言道出了吾等的心意,許淩不才,願遵從之。”許淩,也就是最先跳出來要求把鄭懷吾趕出去的那人再次搶先長揖一禮,高聲說道。
局麵得到控製,姬媛很高興,衝著許淩點點頭,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一笑,仿如百花盛開,嬌豔無匹,把個許淩看得是魂飛魄散,隻覺得渾身的骨頭立馬輕了三兩,站在那飄飄然不辨東西南北,暈暈乎不知身在何處,
姬媛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又不好當堂發作,玉手輕揮,說了一句:“甚好,既是如此,就從你這開始吧。”
“公主有令,許淩敢不遵從。”許淩尖嘴一裂,笑得十分得意:誰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我今日不搶先出頭,又怎能在公主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前一刻,謝衡還為許淩搶先出頭暗自歡喜,這一刻,眼看到公主對許淩淺笑輕語,他又懊悔被許淩搶了先手,許淩那得意的笑容在他看來是那麼的猥瑣,對鄭懷吾的嫉恨轉移了一半到他身上。
許淩上前兩步,離開座位,自上而下俯視著鄭懷吾,“這個人不過是一個賤民,能有什麼本事?今日就拿你開刀。”他輕咳一聲,傲然問道:“這位鄭懷吾兄,不知平日治何經典?”
“怎麼,這麼快就想拿我開刀了,也不怕踢到鐵板。”鄭懷吾看著他那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暗笑一聲,淡淡回道:“某平日並不治何經典,隻不過有書就讀,無書習武而已。”
“說的好聽,有書就讀,你一個賤民,能讀到些什麼書?我看是無書可讀吧。”許淩暗自在心裏邊嘀咕幾句,鄙夷地看了鄭懷吾一眼,轉身衝著廳內士子們大笑道:“好,好一個有書就讀,無書習武。想不到爾治學如此灑脫不羈,難怪在流觴盛會上能夠不遵題意,作出不切題的詩作來。”
眾士子本就對鄭懷吾不滿,許淩這番嘲諷的話語在他們聽來,是那麼的酣暢淋漓,直抒心中的憋悶,立時哄堂大笑,紛紛看向鄭懷吾,想知道他如何應對。
鄭懷吾已料到許淩會借此機會譏諷自己,想要讓自己怒火上衝,失去方寸。他也沒往心裏去,靜待許淩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