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若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這就是你從來不同我說話的原因?”
“對。”
謝嬋的兄長從小便告誡她,不可與除了父兄以外的男子有任何牽扯。
謝嬋覺得,隻要不說話,就不會有牽扯了。
而且她那個時候也覺得,跟男子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畢竟他們隻會高談闊論,不會知道哪家的胭脂最好。
“不說這個了。”謝嬋又問:“阿父那樣說了,後來真的沒有人再找我了嗎?”
祁楚道:“你兄長半夜帶人出去找你,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後來就不找了。隻是這兩年還在一直打聽。誒,你怎麼哭了……”
謝嬋又悲又喜,她就知道兄長一定不會相信她會做出那種事的,果然兄長還在找她。
謝嬋抽泣了一會兒,淚眼模糊道:“能送我回京城嗎?”
“你覺得你能回去嗎?”祁楚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了手帕遞給謝嬋。
“如果來的是別人,可能念及你家的聲望,還會把你送回去,但是你要知道,我來此處,也並非事事都由己。”
謝嬋抬頭,愣愣得看著他,眼裏的淚花在燭光下格外閃耀。
“有人在監視你。”
“那倒不至於一舉一動都要被監視,隻是我與從先在家中時不同,彼時與你家來往倒也並無不妥。”
“但如今我已為江陵令,免不得要避嫌,若我往京城,尤其還是往謝氏送人,送信,朝廷會怎麼想?”
祁楚笑著湊近謝嬋,有些曖昧地輕聲道:“尤其你伯父和我父曾經是那種關係。”
謝嬋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伯父確實是大將軍最信任的人
兩人甚至同出同住,後來便出了斷袖之好的謠傳,大家自然都知道是假的,隻不過喜歡調侃而已。
但是這裏謝嬋知道祁楚說的絕對不是那個玩笑話,而是指二人密謀逼天子退位之事。
“這麼說,確實不能回去。”謝嬋認命,如果回去,給謝家惹來猜忌確實不行。
“半年以後,我會回徐州,你同我回去,讓我叔父送你回京。”
祁峋死後將十二州百萬兵馬都交給了他的弟弟祁嶠。
但祁嶠是個沒有野心的,沒過多久便將兵權歸還了朝廷。
因為祁嶠交歸兵權之事,朝廷對於祁嶠倒沒有那麼忌憚,所以由祁嶠送她回去也說的過去。
“那你先把我送到徐州,再把我送回去不是也可行嗎?”
“這跟直接送你回京並無區別。”
若是先將她送到徐州,再由祁嶠送她回京,隻會讓朝廷覺得為了掩飾什麼而繞路而行。
但是若是以婢女的身份悄悄同祁楚回徐州,而後再由祁嶠送她回去,朝廷那邊不一定想得到她原本在祁楚這裏。
謝嬋點頭,情緒有些低沉,道:“我明白了。天太晚了,我先去浣洗你的衣物。”
祁楚拉住她:“讓別的婢女洗。”
“那我幹什麼?”
祁楚看著眼前的人兒從高門貴女到如今為奴為婢,他的心情實在難以形容,隻能歎道:“你變了許多。”
“如今這種情況,我怎麼還能留著那些小姐脾性?”
謝嬋以前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但是這兩年的經曆讓她從那個隻知道禮儀詩書的世家小姐的身份中脫離了出來。
她越來越清楚地感覺到他們那些高門子弟與世事的脫節。
剛到這裏的她嚐試各種辦法想要回去,但是沒有人信她的話,隻是覺得她想逃跑而胡言亂語。
挨了幾次打以後她也不再那麼迫切地想要反抗了,想著有機會就逃跑,結果一等就是兩年,以至於她都快習慣這裏的生活了。
此刻的她隻是想回去,並不是想回到那個養尊處優的身份之下。
她隻是想她的家人了,
別的事,她覺得順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