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眾嬪妃不免對皇後這打太極的意思弄得有些掃興,阿盈卻是心下暗暗腹誹,皇後還真是不容易,居然還肩負著催促皇上臨幸後宮的職責?

不過自那日在鳳棲宮過夜之後,皇上確實未曾召幸嬪妃,阿盈視線隨即觸及下首第一位,一身石榴紅工裝的昭貴妃,如今昭貴妃身後仍是黏著那團烏漆的血霧,然已經了解始末的阿盈不再驚慌於它,反倒覺得妝容精致的昭貴妃更麵目可憎。

視線在昭貴妃臉上過了一圈,聽聞昭貴妃親自出馬都未曾邀寵成功,皇上到底如何想的?

但阿盈深知拔龍須的後果,皇上不願意,她才不會為了表賢惠大度再胡亂試探皇上。

隻柔聲安撫了諸位“欲求不滿”的嬪妃們,“眾位妹妹們不必著急,來日方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今該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才是,省得皇上召見時,叫妹妹們措手不及。”

皇後這一番話亦是有理,至少叫嬪妃入了耳。散了之後,宮內的針線局卻是忙碌起來,宮內各處均有嬪妃將布料送至針線局,都是急著趕製新的衣裙。

針線局的管事倒也拿不準安排誰先誰後,不敢拿此事去煩問大總管張德子,隻好按著位分高低排先後,便是得罪也得罪不到上頭。

而畔春居內,陳嬪還在養病,早早就有鳳棲宮跑腿的小太監前來傳皇後娘娘的口諭,叫陳嬪好好養病,這些日子不必前去請安,又將賞賜的首飾布料送到。

陳嬪麵帶感激的謝過,然這小太監一走,陳嬪神色不由憂愁起來,倒叫勺兒瞧見了,“小主憂愁何事?”

陳嬪悠悠歎了口氣,才道,“你這一鬧,到顯得本嬪裏外不是人了,如今皇後娘娘賞賜,昭貴妃那裏少不得要將我劃到皇後一派,我又該如何自處。”

勺兒的傷還未痊愈,亦是拖著病體照顧陳嬪,聽完陳嬪這一番話,倒叫勺兒猶如一盆涼水從頭上澆下,原來自己所做之事在主子眼裏竟是多此一舉。

勺兒也不為自己辯解,隻安撫道,“小主,這是皇後娘娘提前賜下來的端午節賞賜,宮內的主子們都有,您盡可放心。”

陳嬪點點頭,仍是憂心不已的樣子,勺兒深吸一口氣,端起水盆出去了。

如今畔春居已經不是以往悶熱得不能住人的樣子,殿內已經擺上冰盆子,新摘的芍藥花瓣上還帶著露水,殿內燃著果香自然淡雅,早就不需要門窗大開散熱了。

才出殿門便看到小卓子立在外頭,欲言又止的樣子,勺兒知道小卓子想說什麼,兩人對望一眼,而後各自搖搖頭走開了。

阿盈不需處理公務時,便端坐在書房內抄寫經書,晌午馮大路竟是到了鳳棲宮,後頭抬了好幾個大箱籠,原是皇上知道她上午賞賜出去一堆東西,這會子給她送補給來了。

謝恩之後,阿盈不免問含霈,“原先本宮賞賜東西時,皇上也都這樣嗎?”記得看過自己的私庫,並不是很窮的樣子阿,怎的前腳才賞賜出去,後腳皇上就跟怕她庫房被搬空一樣送東西來了?

含霈笑笑,“您以前可沒這麼往外賞賜的,多是叫內務府去辦的。”

皇後以前哪裏肯多與後妃周旋,每回請安都是草草了事,更別提賞賜東西了。

阿盈表示了解,這幾日,她算是弄清了這後宮的女人們總共分為三派,第一大派是昭貴妃一派,第二則是中立一派,第三,就是皇後,孤家寡人一人成派。

竟無一人依附於她,可見她這皇後在後宮嬪妃那裏的確沒下過什麼功夫,如今她也不打算拉攏什麼人,保持現在這樣簡單分明的派係反倒叫她更好判斷後宮的動向。

阿盈如今對於這後宮仍是帶有幾分懼意的,別看現在麵對嬪妃們已經開始遊刃有餘,但這一半源於宋嬤嬤的教導,一半源於阿盈自身強撐出來的。

想要改了自己的性子談何容易,她不可能立馬達到眾人期望的那樣,端莊賢能,身具一國之母的風範,眾人瞧著她的改變,一時可能覺得警惕,但時日長了,難免不被人發現她是外強中幹。

是以如今阿盈隻得不停鞭策自己不敢放鬆,不論能不能坐穩皇後的位置,但至少要將身邊的人護得周全。

許是覺察阿盈周身氣息變換,一旁呆著一直不出聲的阿軟便扯扯阿盈的袖口,直說自己無聊得緊,撒嬌要阿盈給他找玩具,阿盈也不忍告訴他,給你找了你也碰不到它們,能愉快的玩兒嗎?

將這事與含霈一說,而含霈聽完阿盈想要一些小孩玩兒的玩具,倒是滿臉笑意,直直奔入私庫翻找,還想著順帶給自家主子再普及普及關於生小主子的事情。

一直繃著精神的含霈都難得放鬆下來,叫阿盈也鬆快了些,便帶著眾人看不見的“小主子”阿軟一道入了私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