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飛豹搗“雞籠”(下)(1 / 3)

淅淅瀝瀝的小雨終於停了,天卻還沒有放晴的意思。海天相接之處那密實、厚重,呈暗灰色的雨雲,預示著一輪新的降雨將會再度降臨,大街上也因此仍是罕見人跡。正在這時,一群赤著腳板的漢子,卻踐踏著石板路上的積水,吡哩啪啦地直奔碼頭區而來。

基隆港碼頭與街市上一樣,也是冷冷清清。港灣裏風平浪靜,鬼子的海港警備艦“築波丸”和“幹珠丸”以及護衛艦“愛宕”號、“摩耶”號無聲無息地停泊在外港的錨地上;內港裏麵,除了幾艘駁船和汽艇,就隻有那艘叫“東京丸”的鬼子運輸船孤零零的停靠在碼頭上。死氣沉沉的基隆港,再也看不到昔日的紅火和忙碌,隻有海灣裏那成百隻海鷗,不知疲倦地張著翅膀,貼著水麵上下翻飛、翱翔。整個海港裏除了設在各處的,如同幽靈般的鬼子崗哨,幾乎看不到有生氣的東西。

吳老三兩隻手各提著一隻肥大的烤鵝和一小壇老酒,領著一幫腳夫來到出入港口的檢查站,幾個站崗的鬼子把上著刺刀的槍支一橫,擋住了眾人的去路,凶蠻地吆喝道:“站住,檢查的幹活!”

吳老三笑嗬嗬地鞠著躬,點頭說道:“基隆腳行是奉小島太君的命令,前來報道。”

畢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此時的吳老三心口裏也像揣了個小兔子似的,噗噗騰騰地亂跳。老於世故的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表現得心慌意亂,徒讓人家懷疑。他強壓住內心的緊張,盡量神色如常地扭過頭吩咐眾人道:“弟兄們,排好隊等候太君檢查!”說著話,把右手提著的一隻烤鵝和一小壇酒往帶班的鬼子懷裏一送:“太君的辛苦,一點小意思,米西米西的!”

當時的日本國民生活並不富裕,軍隊上的夥食也說不上好,再加上台灣百姓堅壁清野,鬼子的給養日漸艱難。多日不見葷腥的鬼子曹長見了這散發著誘人香味的佳肴美酒,使勁兒咽了一口就要流出來的口水,眉開眼笑地伸出大拇指:“吆希,吆希,吳商,你得大大的好!”

平日裏,這吳老三按照當初與羅才商量好的辦法,不時地用一些酒肉“犒勞皇軍”,收到了不錯的效果,港口區的鬼子差不多都認識他,對待他也相對要“和氣”一些。吳老三又揚起左手拿著的“禮物”,指著不遠處海關的那個小樓說道:“這個的,那邊太君的米西。”

站崗的鬼子雖然明白這個吳商還要把酒和燒鵝給他們的上司送過去,但還是一絲不苟的地在他的前心後背、渾身上下仔仔細細地摸索檢查了一番。吳老三與那些腳夫一樣,把拿著酒和燒鵝的雙手高高舉起,,心裏還念叨著:“媽祖娘娘保佑,千萬別查這隻燒鵝!”

鬼子果然沒有注意他手裏舉著的酒和燒鵝,揮揮手:“開路開路的!”待那些腳夫都通過了鬼子的檢查後,前心後背都是汗津津的吳老三被腳夫們簇擁著,向著海關小樓走去。

而此時,在距離港口區大門二百多米遠的一家已經歇業的雜貨店內,隱蔽在窗欞後麵的陳寶元、羅才等人,仍然緊張地用槍瞄著鬼子崗哨,準備一旦發生不測,立刻就把行動小組接應出去。剛才,在鬼子對吳老三檢查搜身時,幾個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到吳老三和腳夫們都順利的進了港口,這才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那緊握著槍支的雙手居然都是汗水。雖然行動小組混在腳夫當中,平安進入了港區,但他們仍不敢大意,誰知後麵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基隆海關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兩層小樓,樺山資紀在基隆登陸後,曾把他的總督府和軍務司令部臨時設在這座小樓裏。如今,這裏仍被鬼子盤踞著,成為日軍基隆港口守備隊地所在地。當吳老三與兩個鬼子軍官從樓裏走出來時,他手中的酒和燒鵝都不見了,卻抱著一桶子作為裝卸貨物憑證的竹簽子。與此同時,兩隊鬼子兵出現在碼頭區至倉庫區的通道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列隊站在通道的兩邊,擔任警戒和監視腳夫的一舉一動。

“東京丸”滿載著侵台日軍急需的彈藥、大米從下關啟航,一路上風大浪急,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到達基隆已經小半天,卻因連綿秋雨又繼續耽擱在這裏,讓鬆尾船長分外著急。因為台灣戰爭的膠著狀態,日本的海上運輸壓力極大,“東京丸”急於卸掉貨物,盡快返航。這時,看著腳夫們扛著麻包、背著木箱在那數米高的跳板上顫顫悠悠地上上下下,鬆尾的憂慮拋到了九霄雲外,自是高興萬分。

鬼子對於腳夫監視的極為嚴密,尤其是在船艙裏和進了庫房以後,那就是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做事,一點兒也含糊不得。倉庫裏那個指揮碼垛的小鬼子,不錯眼珠的盯著每一個進入倉庫的腳夫,不時地大聲嗬斥著。劉克勤和羅虎已經搬運了好幾趟木箱,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安置炸彈,二人不由得心中暗暗著急。

那供腳夫上下輪船的兩溜兒跳板,隻有一尺多寬,沒有鬼子站腳的地方,也是唯一可以暫時脫離鬼子監視的地方。劉、羅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利用上跳板的機會,小聲嘀咕了幾句,走在後麵的羅虎輕輕地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