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背著兩隻木箱的劉克勤和羅虎把手中的竹簽遞給了守候在倉庫大門前的吳老三,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庫房。按照鬼子的指揮,劉克勤把自己扛著的木箱碼好,剛剛轉過身來,走在他後麵的羅虎腳步不穩,打了一個趔趄。難能可貴的是羅虎表演的是那麼自然,幾乎就是一副磕磕絆絆就要跌倒的樣子,劉克勤趁機趕緊上前,扶住踉踉蹌蹌的羅虎,幫助他取下了肩上的木箱。
“巴嘎!你的,死拉死拉的有!”監督的鬼子一聲大喝,怒氣衝衝地走過來,揚起馬鞭就在羅虎的後背上狠狠地、重重地抽了兩鞭:“力氣小小的,飯桶的幹活。”說著又抬起他的大皮靴向著羅虎踹去。看到羅虎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小鬼子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鬼子大逞淫威的同時,劉克勤順手把從羅虎肩上接過的木箱碼放到了垛堆上,也趁著小鬼子暫時分神的時機,於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完成了他的傑作。
雖然小鬼子下手極為狠辣,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任務能否順利完成上的羅虎卻根本就沒有覺察到疼痛。在眼角的餘光中,他看到劉克勤和另外兩個“腳夫”來到鬼子身邊,不停地作揖鞠躬進行勸慰,心中不由得爆發出一陣狂喜。自己身上遭受的痛苦總算沒有白費,任務順利完成了。
逞完獸欲的鬼子兵看到挨了打的支那人不斷向自己點頭哈腰、卑躬屈膝,心中亦是滿意之極。在又喝罵了幾句後,便吆喝著眾腳夫繼續搬運木箱,一場劉、羅二人自編自導的獨幕劇就這樣如過眼煙雲般地過去了。
申時末,彈藥、大米已經全部搬運到了倉庫中,“東京丸”在加完食品、飲用水以及燃料後,急不可耐地拉響了返航的汽笛。而此刻,劉克勤、陳寶元他們正站在基隆的後山上,目送著“東京丸”緩緩駛離基隆灣。心中尤自興奮不已的羅虎,不無遺憾地說道:“劉大哥,要是給四腳仔的輪船上也放上兩顆炸彈該多好呀!”
劉克勤點點頭:“是啊,如果能夠炸沉小鬼子的輪船那才叫帶勁,可是鬼子守衛得實在太嚴了,隻好等下次有機會再幹它一家夥。”
說到這裏,劉克勤話語一轉,對身邊的吳老三和羅虎說道:“吳大叔、小虎,這兩天你們也不能大意,時刻警醒著點兒。最好先不要待在自己家裏,待風聲過了再露麵。”
聽了劉克勤知疼著熱的關切話語,吳老三大為感動,拉著劉克勤的手說道:“劉連長,真難為你想得這麼周到。我都這麼一把子年紀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隻要能把小鬼子趕出台灣,就是冒再大的風險,我吳老三也心甘情願!”
吳老三樸實真誠的話語,令劉克勤也大為感動:“如果沒有鄉親們的支持和幫助,我們還能幹什麼?吳大叔,您可得好好保重,下次我們還要找您炸鬼子的軍艦呢!”
不知不覺之中,密密麻麻的小雨又下了起來。這種陰雨天氣,天黑得比往常更早,除了港口那邊星星點點地亮起幾盞燈光,整個基隆一片漆黑。那時候人們都睡得早,尤其是下雨天,人們趁亮兒吃過晚飯,誰也舍不得點燈耗油,就都早早睡下。到這個時辰,怕是有許多人家,伴著沙沙的雨聲,早已經進入了夢鄉。
涼風漸起,雨腳如麻。躲在後山草棚裏的羅虎卻沒有一點兒困意,他眼巴巴地望著港口區的方向,急切地盼望著炸彈快些爆炸。就這樣盯著、看著,直到兩眼發酸、發緊,港口那邊依然是沒有一點兒動靜。這時的羅虎有些患得患失:別是炸彈出了毛病?那玩意兒要是根本就不行,這一番心血可就白費了,自己長這麼大還真沒有聽說過有按照事先設定的時間爆炸的炸彈,它到底行不行呀?想到這裏,羅虎忍不住搖了搖呼呼大睡的吳老三:“三叔,你說這炸彈怎麼還不爆炸啊!”
睡得迷迷糊糊的吳老三含混不清的回答道:“你,你,你急——急什麼呀!到該炸的時候自,自,自然就炸了唄!”說罷,翻了個身子,鼾聲又起。沙沙的小雨,如同催眠曲,那如雷的鼾聲,又有傳染力,隻見羅虎眼皮沉重、哈欠連天,不多時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戌時初,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把睡夢中的人們驚醒。吳老三和羅虎揉揉眼睛,朝著港口區方向望去,隻見港口上空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緊接著又是一聲爆炸,濃濃的黑煙滾滾而上、直衝雲霄。然後一陣接一陣的爆炸聲不絕於耳,幾乎每隔幾秒鍾就會有一次爆炸和火光。在一連串聲震如雷的猛烈爆炸之後,軍火庫燃起熊熊的大火,火勢驚人,火苗竄的老高老高的,衝天的火光,映紅了港口區的夜空。
看著這壯觀的場景,羅虎高興地拉住三叔的手,興奮地說道:“三叔,你看,炸了,炸了!炸得好痛快呀!”
順利撤到基隆東南紅淡山下的劉克勤小組,與剛剛奔襲瑞芳歸來的小分隊已在山腳下的靈泉寺勝利會師。正在這時,基隆方向傳來了一陣隆隆的爆炸聲,參與此次行動的戰士們高興地擊掌慶賀。兩個行動小組的戰士們互相詢問著彼此的戰鬥經曆,都有說不完的話。原來,瑞芳小分隊分為四個行動小組,同樣是在當地義軍的配合下,曆盡曲折艱難,消滅了一批守衛礦山的鬼子憲兵和偽警察,分別炸毀了瑞芳煤礦、八鬥子煤礦、九份礦井和金瓜石金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