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士卒聞聲匆匆而出,手持長戟,神色戒備,待見是一老一少兩位陌生麵孔,趕忙收勢抱拳,禮數周全問道:“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倉頡先生微微頷首,儀態謙遜又不失莊重,聲若洪鍾貫耳:“煩請通報一聲,有自稱倉頡先生與嘲風者前來拜會風伯老友,勞煩小哥了。”
士卒一聽,心頭一驚,知曉來者不凡,不敢有絲毫怠慢,匆匆轉身,快步入內稟報。
此刻,風伯正安坐庭院石凳,四周繁花似錦,粉白嫣紅搖曳生姿,他靜賞庭前花開花落,心浸歲月悠然,仿若塵世紛擾皆與己無關。
聞聽士卒急促腳步聲與稟報聲,先是一愣,仿若聽錯般怔神刹那,手中茶盞微晃。
轉瞬,眼眸驟亮,仿若死寂湖麵被巨石激起千層浪,驚喜光芒奪目盛放,原本平和靜穆、仿若蒙塵古畫的麵龐瞬間鮮活,綻滿笑意,激動得銀須與長眉簌簌顫動,恰似秋風掃過霜林,枝葉紛揚。
他全然不顧倚在一旁的拐杖,隨手一扔,那拐杖“哐當”落地,身形卻已如電射出,大步流星朝寨門奔去,步履矯健,哪還有半分遲暮老者的蹣跚遲滯之態,仿若瞬間回溯至風華正茂時,意氣風發奔赴摯友之約。
寨門緩緩開啟,日光仿若金色紗幔傾灑而入,照亮門前三人。
刹那間,恰似舞台大幕拉開,一場沉澱十餘年的歲月重逢好戲開場。
倉頡先生與風伯目光交彙,仿若磁石相吸,往昔崢嶸歲月裹挾著電閃雷鳴、風雲變幻呼嘯奔湧而來,周遭花鳥魚蟲、山川草木皆成黯淡背景。
倉頡先生身形瘦削,然脖頸修長梗直,似那狂風驟雨中仍不肯彎折的青竹,氣節傲然,風骨錚錚;風伯相較之下身形稍顯富態,卻步伐沉穩矯健,神采奕奕仿若古鬆披翠,老而彌堅,歲月隻添醇厚韻味,未損半分精氣神。
二人相視瞬間,眼眶泛紅,熱淚奪眶而出,恰似決堤洪流,洶湧宣泄著歲月沉澱的思念與牽掛。
未及言語寒暄,已仿若心有靈犀,競相撲上前去,雙臂張開,緊緊相擁。
這一抱,仿若要將十餘年的山高水遠、聚散別離,以及那些默默惦念的日夜都揉進懷中,用體溫熨平歲月褶皺。
良久,鬆開些許,雙手卻仍緊扣對方臂膀,目光貪婪掃過彼此麵容,不放過每一道新增皺紋、每一絲新添華發,似要從這滄桑變化裏讀出那些錯過的時光篇章。
“十多年不見,老了!”
倉頡先生率先開口,嗓音略帶沙啞,那話語仿若粗糲砂紙輕磨記憶,裹挾歲月霜風,輕觸往昔同遊天地、共啟文明曙光的回憶,聲聲皆歎時光如矢,飛逝無情。
“老——了——”
風伯回應,拖長的音調裏藏著無盡唏噓感慨,一字一頓皆似重錘砸落在心間,泛起層層記憶漣漪。
滿是對逝去韶華的喟歎追思,卻又在這相視凝望裏,尋回幾分年少時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熾熱豪情。
仿若時光於此短暫停駐、悄然回溯,帶他們重返往昔並肩漫步雲端、共話乾坤萬象的無憂時光,林間清風、天際流雲皆為見證,此刻重逢,便是歲月最美饋贈,無懼此後流年幾何,情誼已凝為不朽傳奇,鐫刻靈魂深處,永恒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