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的性命屬於陛下，自然任由陛下處置。”
明明是被控製的那一方，可沈君棠說出這話時卻是笑著的。慕錯看著他，一時語塞。
沈君棠也在注視著她。他的瞳仁黑得透亮，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好像可以直接看到他的內心似的。
又好像，這雙眼睛也可以看透她的心思。
“你是不是想讓我殺了你？”慕錯笑了。
沈君棠緊抿著唇，偏過頭不看慕錯，沒再說話。
“哼。”慕錯冷哼一聲，突然鬆開了按著沈君棠肩膀的手，道：“你別以為能死得那麼輕鬆。”
一放開沈君棠，沈君棠便翻了個身用脊背對著她。慕錯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索然無趣了。
那就走好了。虧自己還擔心他，誰知道特意過來看望了還被擺臉色。慕錯翻出窗，氣得連窗戶都沒關，直接往自己的金鑾殿走。
她一路走一路被寒風吹著，走著走著，吹著吹著，慕錯的心情竟然冷靜了些。
自己雖然確實是因為擔心沈君棠才來看他，可……自己好像也是有正事要對他說的啊。
她決定去文城打敗呼爾努，是一定要把沈君棠帶過去的。如果沈君棠沒有騙她，那他留在皇宮中就會成為陳留要挾她的人質；如果沈君棠騙了她，那她就更不能把沈君棠留在皇宮裏了。
萬一自己不在皇宮，沈君棠鬧出什麼幺蛾子怎麼辦？
總之她這次前往文城，沈君棠必須得跟著她一起。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沈君棠可以活著。
別受不住路上顛簸死了，那可是真的晦氣了。
有了回去的理由，慕錯就毫不猶豫地轉身原路返回了。她悄沒聲兒地再次往沈君棠的屋子處靠，從窗戶又翻了進去，隻是這次把窗戶關了起來。
見到沈君棠該說些什麼？不能讓他自作多情覺得自己是關心他。慕錯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可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被屋中的咳聲吸引了注意。
不會是……慕錯跑進裏屋，便見到沈君棠蜷著身子縮在了被褥裏。
裏屋滿是血腥味。慕錯趕忙上前抱住了他，沈君棠卻已經失去了意識，被慕錯一動唇角便滑下血色，歪著頭無知無覺地靠在慕錯的懷裏，身體無意識地發著顫。
“你到底怎麼回事兒？你真想死？”
自己走出去不到半刻鍾，再回來的時候原來還有力氣與自己嘴硬置氣的人，現在卻窩在被褥裏無意識地嘔血。饒是慕錯，現在都覺得手足無措。
“不要說話……”
因為疼痛，沈君棠就連昏迷都昏不安穩，現在更是硬生生被慕錯吵醒了。喉嚨裏的血總是咳不幹淨。也不知道這些血是從胃裏還是從肺中湧上來的，又或者兩個器官都已經出現了問題。現在全身沒有一處是能夠安生些不疼的。
可他沒有用手去按一按那些痛處，而是直接抓住了慕錯的袖子。
“陪著我，不要說話……”
沈君棠一邊說，一邊又將臉往慕錯懷中輕輕蹭了蹭，呢喃道：“反正沒有多長時間了……縱容我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