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文城前，慕錯特意安排了沈君棠的馬車。床褥得鋪得柔軟點，拉車的馬也必須得是好馬，省得路上顛簸。
沈君棠身體太差，慕錯實在被他給整怕了，連著幾天沒敢去招惹他，直到路上要分離之時，才想著要去找他。
沈君棠坐的是馬車，這幾日山路難行，馬車的速度與騎行也差不上多少，可明日便可行出山林，慕錯自然不可能再慢悠悠與沈君棠在一處。
明日便要分別，又是多日未見，就算見麵總有爭執，可慕錯還是想看到沈君棠的那張臉。
就算是冷著臉，那張臉也是好看的。
隻要一想到沈君棠，最先跳進她腦海裏的，總是他那雙眼睛，形狀優美勾人，瞳仁總是沉默地注視著自己。
對著這樣一雙眼睛，恐怕沒有人能夠不心動。慕錯想，自己也不能例外。現在想來，當初將軍府派沈君棠來勾引自己，還真是選對人了。
如果是杜傾白那樣的，她還看不上眼呢。
她吩咐江月在營帳外頭好好注意，自己掀開簾帳走了進去。
沈君棠靠坐在床上，眼睛閉著，不知道是在假寐還是昏睡。
慕錯悄悄走上前，在他的床邊坐下，可沈君棠依舊沒有反應，看來是真的睡著了。
隻是即便是睡著了，他的眉頭也依舊微微蹙著，似乎很是難受。慕錯注意到他的手好像放在腹上，應該是在捂著不舒服的地方，於是輕輕將自己的手探進了他的被褥裏。
外頭很冷，可營帳裏因為生了地龍，還是很暖和的。慕錯進了沈君棠的營帳，被熱得身上甚至微微冒汗。可現在她將手伸進他的被子裏，卻又感覺不到暖和了。
她用手試探著觸摸沈君棠的手，卻被冷得瑟縮了一下。他的指尖竟然是冰涼的，摸著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骨節。
寒毒不是早解了嗎，怎麼身子還是這麼冷。抱起來估計都不舒服。慕錯湊得離他更近了點，手鑽進了沈君棠的手下，碰到了他的腹部。
“呃……”
沈君棠的胃部不像以往一樣平坦，感覺也是涼涼的。裏頭的那個器官好像脹了起來，被慕錯強行把手塞到沈君棠的手與胃之間，那個器官便被壓得微微凹陷下去。
沈君棠無意識地悶哼了一聲，掙紮著像是要醒過來，隻是最後還是沒有恢複意識。慕錯的手很暖，放在冷絞著的胃上比用他自己的手好受多了。身體先於主人自己作出了反應，沈君棠竟然下意識往慕錯懷裏靠了靠。
沈君棠主動靠過來，慕錯自然不會拒絕。她讓沈君棠靠在自己懷裏，手下則有慢慢幫人輕輕按揉著。
其實沈君棠這樣睡著的樣子也是挺好看的。如果醒了，估計又要忍自己生氣。自己如果生氣了，對自己對他都不好。
怎麼就不向著杜傾白學學呢？反正都是不喜歡自己，裝出副喜歡的樣子不就行了麼？她不在乎杜傾白的樣子，可沈君棠若是可以裝得和初入攝政王府的時候一樣，她還是會很高興的。
沈君棠的睫毛輕輕顫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陰影也在輕輕地顫，她和他距離很近，甚至都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每當她的手揉過一處胃部的痙攣時，那呼吸便會不穩一瞬。
恍惚間，慕錯竟然覺得自己似乎在某時某刻，也見過這樣的畫麵。
可具體是在什麼時候？慕錯卻是記不得了。總之不會是在最近，最近她總是與他產生矛盾，很少會有這樣寧靜的時候。
自己與他明日便要分別，再見估計得過上半個月，今夜看到他也就行了，不強求人醒過來再看到自己了。
她耐心地將沈君棠胃脘上的每一處痙攣揉開，將原本冷硬的那處捂住原本該有的溫暖，才戀戀不舍地將手伸出了被子。
人已經看了，夜也已經深了，而且沈君棠看著也不像是會醒，她自己還不如早點回去。慕錯想要起身離開，卻突然想到沈君棠冰涼的指節，心中又突然覺得不放心。
胃腹被自己捂暖了，估計手還是涼的。自己不如好人做到底，幫沈君棠把手也給了捂暖好了。反正沈君棠的手好看得像是雕刻出來的，她很喜歡握著他的手。
慕錯這樣想了，就又坐回床上去握沈君棠的手。他的指節冰涼，握著像是一塊雕刻精致的玉，又或者是一塊不會融化的冰。
明明都是她自己主動觸碰沈君棠，每一次這樣的觸碰，慕錯都覺得自己心中的某一處似乎被他撥弄了。
那種奇異的感覺，應該可以被描述為“癢癢的”，就像是有人在朝著她的心口輕輕吹氣。
慕錯捂著沈君棠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因為無聊，想到最後她自己都有了睡意，眼睛也都慢慢閉上了，直到無意識一低頭才突然驚醒。
自己竟然也睡著了……慕錯迷迷糊糊地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沈君棠的手已經有了溫度，自己也不應該在耽擱了。
慕錯想要鬆手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輕輕拉住了。
她猛然抬頭，正看到沈君棠正注視著自己，瞳仁黑如點漆，目光沉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