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一)(1 / 2)

他趕忙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手抽出來,可發現即便那人鬆了力氣自己也依舊是動彈不得。知道沒辦法反抗,梧泊反而冷靜了下來。他認真打量沈君棠,掃視著他的臉,最後將目光停在了他的那雙眼睛上,而後笑道:

“原來你叫沈君棠。你的眼睛……長得還是這麼漂亮。”

沈君棠看著梧泊,卻是麵無表情,臉上一絲笑意都無。他用匕首抵上梧泊的頸側,問道:“馬廄在哪兒?”

“你別殺我。”梧泊這時候也收斂了笑意。他道:“出屋門後向北一直走便是馬廄。隻是你是逃不出去的,所以別殺我。你被捉回來後,我可以讓你別那麼痛苦……”

話還沒說完,梧泊便是眼前一黑。沈君棠竟然一個手刀劈在他的後頸上,直接把他劈暈了過去。

梧泊麵朝下倒在了地麵上。沈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氣,撐著頭理了理思緒。

梧泊是金巒城府的人。被當成貨物販賣之時他曾意外將梧泊救下,最後梧泊留在了金巒城府。

金巒城府臨近文城,理應也在顧老將軍的掌控之下,可現在梧泊是金巒城府的人,卻來行刺自己,若此事不是慕錯授意,那金巒城府便與陳習有著說不清的關係。

現在戰爭已經進行一月有餘,按照往例,一月的時候便已經足夠將北柏族驅回草原。可現在依舊未曾有慕錯大捷的消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場戰事絕對不像表麵的北柏族入侵那麼簡單。

想清楚一切,沈君棠將梧泊身上的黑色侍從服剝下來換到自己身上,然後拿起桌案上的盤子與藥碗,將碗中已經完全冷卻的藥汁隨手倒在了地麵上,接著端著碗盤,拖著穿著自己白色衣物的梧泊,低著頭走出了屋。

“梧泊,藥全給他喝了嗎?”剛走出屋便有同樣穿著黑色衣裳的人走了過來,看著背對自己的沈君棠問道。

“沒有。”

“嗯?”

沈君棠轉過頭,黑衣人還來不及抽出手中的匕首,便已經被刀子插進了頸項。

他動作果斷又迅速地將匕首又從那人的脖頸中拔出來。頸血隨著動作噴濺在了雪地上,那人口中發出無力的“嗬嗬”聲,又伸手像是想要捂一捂傷口,可是手還沒有抬起來整個人便砸在了雪地上,有些蓬鬆的雪花隨著他的動作再度揚起又落下。

爭鬥之中,總是不斷會有人死去。隻是這些人即便死去,恐怕也不會有人為他們難過。這人和梧泊一樣,應該都是無父無母所以被販賣來金巒城府的。他們經過訓練後成為主人的刀,為主人完成各項任務。

對除了他們自己以外的人而言,他們的死亡不過就是在名單上畫一個叉的事情。輕描淡寫地就過去了。

那自己呢?自己也與他們一樣吧。

那人溫熱的血將雪融化,接著又慢慢冷卻,直至最後結成了冰。沈君棠看著那些殷紅的血液與冰塊,沒來由感到一陣茫然。

心髒像是突然被一雙手攥緊了。恍惚間,他好像也看見了自己的結局。

隻是此刻實在是沒有時間再遲疑。沈君棠把梧泊和碗盤丟在地上,快步走進了另外一邊侍從住的屋子。

剛把門推開就有人拿著劍刺過來,沈君棠側身閃過,那劍便正好刺在了隱岩木製成的屋門上。隱岩木質地堅硬,可小半劍身依然整個刺了進去。

“夏祈,是我。”沈君棠輕聲道。

“侍君?我以為是……”夏祈說著說著就沒了聲兒。他先前聽著屋外有不正常的動靜,想著是不是遇了刺客,便要提劍去找沈君棠,結果走到屋口卻發現腳步聲正朝著自己慢慢逼近,便在開門時趕忙拿劍刺過去。誰知道差點傷了沈君棠。

沈君棠一向是一身白衣,現在這身上的黑衣顯然不是他的,而且這黑衣細看還能發現不合身,袖子衣擺明顯短上些。更何況他瓷白的臉上還有血點子,顯然是被濺上去的。

看來是真的遇上了刺客。隻是被沈侍君自己解決了。可沈侍君明明走路都要自己扶著,又哪來的本事殺死刺客?

夏祈眼中的疑惑沈君棠看得明白,可他來不及與他慢慢解釋。既然金巒城與陳習有勾結,那金巒城內必然是針對自己防守重重。更何況藥效不知道還可以堅持多久,而自己的麵容又略顯張揚,要在沒人幫助的情況下出城,實在是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