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死是活對慕錯都沒有影響,那……隻需要讓一個人把消息帶給慕錯就可以了。
夏祈是慕錯專門安排照顧他的人,也曾是慕錯的侍衛之一,對慕錯一直忠心耿耿,自己若是可以拖住金巒城府的人,夏祈便可以來到文城,將消息帶給慕錯。
“金巒城府與太子有勾結,這次呼爾努的入侵恐怕早有預謀。屢戰不捷,恐怕是因為軍中有奸細。”
沈君棠言簡意賅地說完,棄了匕首,在夏祈屋中選了一把劍,便轉身又出了屋,一麵帶著夏祈走向馬廄,一麵又道:
“騎上馬後,你往城中我往野郊,最後你想辦法換身衣物,混出城告訴皇上這個消息。”
“是。”夏祈答道。
不用再多說了。即便保護沈君棠是皇上的命令,可一個侍君的性命與這樣的消息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沈君棠剛將一切吩咐完趕到馬廄,府中便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
原本陷在黑暗中的金巒城府幾乎在一瞬間亮如白晝。各個屋子都點上了燈,又有提著燈的侍衛紛紛湧出屋子,沿著雪地上的足跡尋找沈君棠的身影。
馬廄旁的守衛不多,想來是金巒城的人也沒想到他這個病秧子能將人殺了之後有趕到馬廄。而現在又是剛剛才發現自己已經逃走,所以還沒來得即讓人在馬廄旁守株待兔。
沈君棠與夏祈迅速處理了守衛,又打開馬房門並割斷所有馬的牽繩,最後各自騎上一匹馬向著府口衝了出去。
金巒城府雖然已經戒嚴,府口守衛也多了好些,可這些被割斷韁繩又受了驚的高頭大馬也一窩蜂地跟著沈君棠與夏祈坐下的馬向著府口衝了出去,圍堵在府門口的守衛難免因慌亂而急於躲避,可最後因為府口位置狹小,有些人還是無可避免地迎了上去。
來不及躲閃的人隻能將徒勞地用劍刺向馬匹,最後卻換來更嚴重的踩踏。一時之間,周圍不時傳來刺人耳膜的尖銳慘叫與馬匹的嘶鳴聲。
沈君棠策馬前衝一路上砍了好幾個不要命衝上來的人,銀白劍刃上沾滿血紅,血珠子順著劍身一滴滴往下流。
“快走!”沈君棠衝在前頭開了道出了府後,立刻轉頭對夏祈喝道:“向著北一直走,知道嗎?”
這時候夏祈才看到沈君棠一張臉已經白得像鬼,似乎是早就力竭。隻是他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長劍揮舞,隻要有衝上來的守衛都被盡數斬退。
“是!”夏祈對著沈君棠略一點頭,立刻策馬奔向城中。
沈君棠守在府前又堅持了一段時間,持劍的手臂都變得漸漸麻木,直到最後手臂被飛來的箭矢劃傷,才向這郊外而去。
金巒城雖然相較文城富庶些,可冬日的野郊也依舊是毫無人煙。別提燈火,便是連那樹木草叢都少得可憐。茫茫白雪覆蓋地麵的一切,黑色籠罩天地,隻有府兵偶爾的幾支箭尖沾著火油燃著火焰的箭矢劃破這一切。
或許是藥物的作用,身上那些嚴重的傷口沈君棠並不覺得疼。他隻是覺得冷。
邊域冬季寒冷,冬夜更是冷得刺骨,此刻沈君棠身上是略顯單薄的侍從常服,連禦寒的裘襖都沒有,渾身都被凍得發麻。
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都冷得像冰,進入身體裏頭,像是要將他整個人從裏到外全都凍起來似的。
就算不被金巒城府的人捉到,自己在野郊,恐怕也會在這個雪夜被凍死吧。
他隻剩下坐在馬上維持身形的力氣,便依舊不斷地向前奔逃,直到肩胛上傳來了格外銳利的涼意。一瞬間,全身僅剩的熱氣好像都被這處吸走了。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沈君棠整個人便失去平衡從馬背上墜落。他倒在雪地裏短暫的昏迷了過去,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看到透出了自己肩胛的鐵質箭矢。周圍是拿著火把的府兵,梧泊也在其中看著自己。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