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沈君棠關入車壁之間後,梧泊便立刻駕馬奔回了金巒城府。
他猜到了楚梟的意圖,可是卻不知道到底事實發展會不會如自己猜測的一般。更何況楚梟將沈君棠交還了回去,不就是已經投誠了麼?慕錯還有什麼苦苦相逼的理由?
梧泊雖然從小時候到金巒城府後便一直在金巒城府內生活,也一直多得楚梟的照顧,書也讀了不少。可是接觸的事務依舊多是暗殺一類的簡單活計,對朝廷上的勾心鬥角知之甚少,於是雖然有了猜測,但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他提前安排人在暗巷裏安排了馬車,在馬車裏也事先讓人換上了 沈君棠曾穿的衣裳,而沈君棠本人則被他自己留在馬車內。他想著到時候若是慕錯對金巒城府動手,那自己還有沈君棠在手上可以作為威脅。
可現在,那事先安排的替身還沒有送到慕錯的手上,他就收到了金巒城府被圍攻的消息。
這進攻如此迅速以至無聲無息,想必那些人早就已經悄悄埋伏在金巒城中了,隻等著沈君棠一被送出來就動手。現在想來,若不是沈君棠身體虛弱禁不起折騰,恐怕慕錯的人早就摸進金巒城府將人給劫出去了。
梧泊心係著楚梟,而留人看著沈君棠反而會分散力量,於是便帶著手邊的所有人一齊回了金巒城府。
回府路上,周圍的一切依舊一如往常。街邊賣東西的商鋪人來人往。因為近日慕錯連獲大捷,於是金巒城的百姓們心也定了許多,連上街買東西的人都比往日多了不少。
金巒城府真的出事了麼?如果出了,那為什麼這麼大的事發生了,周圍的一切卻可以和以前一模一樣?
梧泊的心中閃過一絲茫然。他的馬騎得很快,幾個恍神之間,甚至差點傷到偶爾從街巷裏跑出來的兒童。
或許是傳消息的人傳錯了也說不定。
可真的回到了府裏,他的心卻立刻沉了下去。
府門前空蕩蕩的,按理應該立在府前的府兵也不見了身影。梧泊勒停了馬後下馬走過去看,見到地上有點滴的血跡。
府門虛掩著,開了條細縫。梧泊將自己的手放在大門上,卻覺得自己的手正在發抖。府內的樹木的枝葉在風的吹拂下相撞,嘩嘩作響,卻不知先前這些響聲中,夾雜了多少人死前的掙紮與痛苦的哀嚎。
躊躇之間,原本一直虛掩著的門自己打開了。梧泊下意識覺得是風,可耳邊又隱約有腳步聲,輕盈卻穩健,隻聽這聲音便知其人內力深厚,定然是自小習武,武功不會在自己之下。
此刻屋中除了慕錯的人,還會有誰來開府門?梧泊猛得抽刀往門間斬去。
他的刀又快又急促,破空之時帶起一片風聲,真有雷霆萬鈞之勢……可卻落了個空。
一刀劈落,門後閃過了一道粉色的身影,竟然是個女子,麵容清秀,身上還穿著金巒城府裏侍女的衣裳,從縫隙間向她身後看,還可以看到她身後那些躺在地上已經無知無覺的人。
是府內的侍女想要逃出去麼?梧泊多看了她的臉幾眼。長得倒是很不錯,隻是他記憶裏沒有這張臉。況且這女子也過於鎮定了,從府內走來,踏過一路屍\/體,卻是一絲懼色也無,眉目間淡定得近乎冷漠。
發現不對勁,梧泊也不再遲疑,手腕一轉,刀畫了個圈,便向著那女子的腰平斬了過去。
梧泊心中急切,於是這一刀勢力極大,若是真的落在那女子身上,非將人斬成兩段不可。可那女子見此一招依舊神色不變,手一翻,袖子裏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後往梧泊的刀邊一挑,那刀勢便變了方向。梧泊使的力大,一時收不回來也來不及變勢,這一刀竟然又是從這女子身邊堪堪錯了過去。
“你就是梧泊?”躲過一招後,女子手持著匕首站在門邊上一動不動,也不攻向梧泊。說話間,她的臉上有了一點笑意,雖然意味不明,可還是讓原本冷漠似冰的臉上有了一點溫暖。
“你使刀時勁氣外泄,外強中幹,若真的是當個侍衛,早就死了。”
“你的主人還真重視你……去見你的主人吧。不知道他還撐不撐得住。”她說道。
梧泊聽聞此言,再也按捺不住,也顧不得防範她,一把推開門便朝著楚梟的屋子衝了過去。一路上有無數人倒在地上,有的人身上有血,有的人身上卻是幹幹淨淨,隻是都一致的身體變得綿軟。
梧泊跑得急,步伐不穩,幾次差點被這些身體絆倒。
偶爾觸碰到這些身體,卻能感覺到這些身體還是溫熱的,不是那種死人才會有的冰冷。或許他們隻是被迷暈了,還沒有死。慕錯或許也不會傷害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