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棠沒做聲，接著他觸碰臉頰的那隻手就被溫暖的手握住了。那一塊肌膚上的寒冷驅走了。
連溫暖都如此真切，看來不是夢啊。
“陛下，現在是晚上嗎？”沈君棠問道。
“嗯。”慕錯的聲音悶悶的。她說道：“隻是我點了燭的。你昏迷太久，都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是啊，分不清了。沈君棠輕輕笑了。他感覺自己的手心酥酥癢癢的，似乎是慕錯錯將臉貼在了他的手心上。真是可惜，他還從沒見過慕錯這副溫順的模樣呢。隻是現在自己再也不可能看到了。
他將手從慕錯的手中抽回來，可動作間慕錯還抓著他的指尖，似乎是戀戀不舍，可最後還是鬆了手。如果是以前，慕錯一定會不依不饒地抓著，可是現在卻順著他了許多。
是因為愧疚嗎？沈君棠不清楚，他覺得自己也再沒有時間想清楚了。
“沈君棠，你身上有沒有哪裏很難受？醫官說你傷得很重，會很難受的。”慕錯觀察著沈君棠，小心翼翼地問。醫官說沈君棠服用的昭丹太多，算下時間很快就會對沈君棠有影響。慕錯怕沈君棠不知道那昭丹的作用，自己說出來平白嚇著他，於是說話拐彎抹角的。
“傷口很疼，但可以忍。”沈君棠嗓音沙啞，慕錯越聽越難受。她看他一直垂著眼睛也不看自己，隻以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於是給他倒了一杯茶水端上來，殷切道：“你喝點水，然後看看我好不好？你醒過來都不看我一下，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都知道錯了，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慕錯什麼時候這麼低聲下氣過？沈君棠聽她這樣說話，突然又有些好奇她現在的神情了。可他最後無奈地笑了，依舊垂著眼，隻是道：“給我拿麵鏡子吧。”
慕錯不敢拒絕他，可又不敢把鏡子給他看，於是搪塞道：“你……你先喝點水吧。你的嗓子都啞了。”
“皇上，我想看一下。”沈君棠說道：“水放桌子上。”
慕錯不敢這時候和他對著幹，於是隻能依言拿來了一麵鏡子。沈君棠接過鏡子，卻沒有立刻動作，而是道：“你出去吧。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模樣。”
慕錯想說其實我早就見到過了，可擔心沈君棠被刺激到，所以沒有說。她理解沈君棠不希望她看到他毀容之後了的臉，但又擔心他自己一個人，於是往外走卻沒完全走出去，隻是走到了外屋，繼續悄悄看著沈君棠。
與意料之中不同的是，沈君棠並沒有立刻解開臉上的繃帶。他將鏡子隨意放到了一旁，接著伸手去拿床頭的水杯。可能是因為剛剛蘇醒，身體尚且虛弱，所以他的動作有些不穩，幾次手都從桌子上的杯子旁擦了過去。
是要喝水嗎？可能沈君棠是真的渴了。自己在的時候他不喝水，是因為還在生自己的氣吧？
慕錯這樣一想，生怕沈君棠知道她在躲著偷偷看，於是更不敢動了。
沈君棠拿到杯子後，用一隻手臂撐著身子坐直了。他動作很慢，看著很勉強，慕錯看得心頭一緊，心想早知道自己先把人扶起來好了。
可接下來沈君棠拿著杯子卻不是喝水，而是將杯子往桌角狠狠一磕。隨著碎裂之聲的響起，沈君棠的手上也被割傷流出了血。這時候，饒是慕錯再遲鈍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了。她連驚叫都來不及，直接對著沈君棠跑了過去想要奪下他手上的碎瓷片，卻見沈君棠直接將那瓷片往著他自己的脖子上剜了過去。
這下子，慕錯知道他先前手腕和脖頸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