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嗎？怎麼可能呢。
如果真的是愛，為什麼曾經……沈君棠想起以往種種，本還沒有什麼，反正慕錯會那樣選擇他早就已經想到，也是意料之內的事情，沒什麼好難過的。可身旁的溫暖如此近在咫尺，竟然有股抑製不住的酸澀湧了上來。
慕錯正親著，懷中人卻又側過了臉。這個時候她可不敢冒犯了沈君棠，一舉一動都注意著他的表情。見沈君棠躲了下，慕錯連忙抬眼去看他的神情。
可卻見到光潔的肌膚上閃過晶瑩的光，接著她的唇瓣觸碰到了溫涼鹹濕。
是淚水。沈君棠垂著眸子，他的那雙眼睛原來早已失去光彩，隻剩姣好的形狀依舊彰顯著曾經的動人，可現在無意識積盈了淚水後，淚光漣漣之間竟然有了他在看著自己垂淚的錯覺。
慕錯恍了下神，可是很快還是對沈君棠的擔心壓過了心中其他的情緒。她小心解釋道：“身體是不會騙人的。我隻有對你才想要親近，因為我隻喜歡你。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親近你嗎？”
她一邊說一邊又伸手環住他的腰，道：“而且你的身子好像一直很冷，所以我想要讓你溫暖一點。”
慕錯一貫是會花言巧語的，他說不過她，也想不出什麼理由去反駁，於是又伸手去拉慕錯環在他腰上的手臂。雖然被慕錯溫暖的身子暖著，身上的確實舒服了好些，可一想到這雙手還碰過別人，沈君棠便不想讓他再在自己身上停留一刻。
以前尚還可以忍受，可現在，這樣的溫暖隻在咫尺之間的時候，他卻覺得無法忍受這溫暖中的一點瑕疵了。
“為什麼啊？”慕錯不由慌了，她順著沈君棠的動作將手臂抬起來了一點，不碰著他的身子可又不敢將手全部抽回來，好像抽回來之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碰到他似的。她懇求道：“你告訴我吧……我所有做的不好的一切，我都會改的。”
慕錯這樣說了，沈君棠才停下了拉慕錯手臂的動作。他沉默許久，卻突然覺出自己的可笑。
慕錯問他為什麼，可這樣的原因他又怎麼說得出口？曾經就算慕錯對杜傾白十分親近，自己也可以當那是權宜之計而強迫自己不多在意。可現在怎麼反倒是在乎起這些了，甚至這時候還做出這樣的舉動，倒像是恃寵而驕，故意耍性子似的。
“皇上，臣求您別再管臣了。臣已是廢人，這不值當的。”沈君棠說道。
慕錯看著他沒有表情卻掛著淚痕的臉，心都要緊張得停止跳動的時候，才等到沈君棠的回答，可聽到的卻是這樣的話。“不管他”？不管他，也就是讓任由他拿著瓷片對著脖頸割下去了？讓他為自己付出一切之後，再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麵前嗎？
戰場上那些被長刀抹了脖子的人，他們的頸血總是會在瞬間便飛濺出來，眨眼間便能濺得人滿身。若是冬日，甚至還可以看著那熱血上的冒出的白氣，白氣散盡的時候，那些紅色的液體就會冷卻凝固。
如果沈君棠也是這樣……變得永遠冷冰冰的，再也捂不暖了……
“我做不到！”慕錯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因為情緒的起伏，她話語中原本的溫柔在最後幾乎被歇斯底裏淹沒：“我怎麼可能不管你？我喜歡你啊！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嗎？
“你這樣說，是不是想要折磨我？”
沈君棠還沒反應過來，便已被慕錯吻住了唇。他剛要掙紮，卻感到自己的臉上也被滴上了什麼溫熱的液體。
於是他的掙紮一下就小了。沈君棠本來就沒有什麼力氣，這樣放小了力道之後在慕錯眼中幾乎不是掙紮，反倒添了欲拒還迎的意思。慕錯一直抱著沈君棠，自然感覺到了變化，趁著機會吻了又吻，看人幾乎要喘不上氣來，才停下來騰出空說道：“在你的麵前我總是嘴拙，到最後或許還是身體更加誠實一點。”
若她是嘴拙，那世上便不會有幾人是伶牙俐齒了。沈君棠不想理她，隻是盡力平穩自己的呼吸。
胸腔內悶悶得發痛，即便是停止了沈君棠也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他不說話，可慕錯卻又湊了上來。
就知道沈君棠會心軟。其實細細想來，他對自己從沒硬過心腸，可是他對他自己也未免太狠了。
“沈將軍對朕真的很有吸引力。”慕錯半開玩笑地說道：“沈將軍永遠陪在朕的身邊吧，我不能少了你的。”
沈君棠答道：“臣想，杜侍君對皇上也很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