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又似回到了初見，麵容蒼白清秀卻似月光的清輝皎皎，苦澀藥香穿過皮膚往她的骨縫裏鑽，身體明明冰涼卻又讓人感到炙熱溫暖。
真像是一場夢境，兜兜轉轉這麼久才重新求得最開始便擁有的東西。慕錯心緒起伏，閉著眼睛隻覺得身側的人隻是自己的幻覺，於是她睜開眼睛，終於確定他在自己的身邊。
短短的一會兒功夫，沈君棠就已經睡著了。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灰色的陰影，鬢邊烏黑的發絲也垂下落在臉側，安靜得不真實。慕錯伸手碰碰他的發絲，沒什麼反應，於是她又將手指放他的鼻下。
還有呼吸。
慕錯鬆了一口氣，卻覺得自己的心髒依然為那樣的恐懼而跳的很快，怎麼也定不下來，更沒辦法入睡了。她胡思亂想著，腦子裏全是曾經與沈君棠有關的一樁樁一件件，總是痛苦的多幸福的少，可每一件卻深刻地得好似已被刻進骨髓，絲毫不因時間的洗刷而淺淡，回憶起時依舊曆曆如在昨日。
突然想起什麼，她伸手掀開被子的一角，像是在打開裝著命運的的盒子的蓋子，動作慢到顯出謹慎。明明屋內隻有她與沈君棠二人，窗戶也因為擔心冷風的侵襲所以關得很緊，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他肩頭的衣裳在顫動。像是對她的一種召喚，命運在盒子裏麵跳動著，將蓋子都震到顫抖，好像即使她不將蓋子掀開，它也依舊會跳出來，然後用它無窮無盡的身體吞噬她，吞噬一切。
最終她還是掀開了他肩上的衣物。肩骨的形狀在薄薄的皮膚下很明顯，旁邊的鎖骨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深紫色的淤痕在兩者之間，在一片白中像是蝴蝶，帶著種詭異的美。
慕錯沉默著，用手輕撫過那片肌膚，突然感到一陣悲哀。
自己此刻臉上的神情一定很不好看。隻是現在沈君棠就算是睜開了眼睛，也看不見她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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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錯醒來的時候，見沈君棠依舊閉著眼睛，隻當他依舊睡著。怕驚動了沈君棠，慕錯打算到外頭去換衣裳，於是輕手輕腳地下床，可坐到床邊還沒有站起身，衣角就被人拉出了。
“外頭很冷，你怎麼不穿衣服？”
沈君棠已經醒了？慕錯轉頭看他，見他眼睛已經微微睜開了，可是沒有看向她，隻是依舊攥著她的衣角。因為沒有立刻得到回答，像是怕她立馬走了似的，沈君棠又說道：“是有急事嗎？換衣服不會耽誤多久時間的。我可以幫你穿，這種事我還做得來。”
以前也是這樣的，第一次的親密過後也是這樣。明明隻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隻要是關於她的，他就總是會記在心上。 那次一夜溫情過後一切都虛幻得像是身處雲端，腳下空落落得踩不到實處，直到他為自己穿衣服，自己看著他安靜耐心的麵龐時，她才真的相信那是真的。
擔憂是真的，溫情是真的，愛也是真的 。其實一切都是真的。
當時他說喜歡做這種事情，可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做這種服侍人的事？隻是是因為對象是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