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館二樓靠窗沒拉緊的窗簾縫隙有人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扭頭就看見了瘸著腿往前走的宋知之。
宋知之一瘸一拐著嘴裏嘟囔著罵他正想上樓,被罵的人正巧下樓來了,宋知之一抬頭就是停在她麵前的少年,被嚇得一哆嗦。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宋知之,帶著薄荷味,桃花眼半垂著,論美色,他是宋知之來雙港遇見的第一人。
“你嘴裏嘟嘟囔囔的在說什麼玩意兒?”
他嘴裏嚼著口香糖,一開口,濾鏡破碎。
宋知之回過神,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有一瞬被他的美色迷了眼,她莫名的有些心虛,扭開頭把兩邊的劉海別到耳後,“那什麼,我腿、瘸了。”
“……所以呢?”
“還不是你昨天踩的!”宋知之拉起褲腿,細白的小腿上拳頭大的淤青赫然醒目,“你看看,都走不了路了!你得負責!”
宋知之沉默了。
她隻是想來討聲道歉,負什麼責啊?果真是來了新地方把她腦子都幹廢了。
“哦~走不了路了還能特地來這兒蹲我。”江憫彎下腰看了一眼那片淤青,又抬眼對上宋知之的目光,“我看你腿也挺好的,不是沒斷麼?”
“你!”
宋知之恨得牙癢癢,“你要不要臉?誰特地蹲你了?公交站在前麵,我隻是路過,順便!”
他偏頭笑了一下,“不是,同學,咱倆到底誰不要臉啊?你願意當個小乞丐在這睡就算了,你腿不伸出來我能踩到你?還讓我負責,踩了你一腳還訛上我了。”
說不過,根本說不過。
大小姐在臨清嬌生慣養,但自從來了這裏處處都不順心,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麵孔,回想起這幾天的倒黴事,宋知之忽然就不想跟他爭了。
被踩也不過是她來這裏後發生的眾多倒黴事中的一件罷了。
宋知之低頭揉了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瞪人瞪得眼睛都累了,空氣裏滿滿的薄荷味。
台階上的人動了動腿,開口問她:“那你想怎麼著?帶你去拍片子嗎?”
明明是在問她,可語氣又凶又霸道。
宋知之眼尾被她揉得有些泛紅,身後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著,抬起頭的那一刻眼睛霧蒙蒙的,乖巧得不像話。
他突然鬆口宋知之還有些意外,但這腿瘸都是她裝的,去醫院醫生指不定讓她哪涼快哪呆著去,那豈不尷尬?
“我隻是瘸了又不是斷了。”宋知之低著頭嘟囔著,再抬頭時又理直氣壯,“那你請我吃頓飯,再送我回家,我就不計較了。”
他盯著宋知之看了半晌,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也隻是把手裏的鑰匙揣進兜裏。
“等著。”
說完他又上樓了。
江憫再下樓的時候手裏拿著兩個粉色頭盔,頂著一頭招搖的綠色,吹著泡泡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把一個頭盔遞給宋知之,“拿著。”
宋知之乖乖拿著,跟著他出去。
江憫從藍白色機車旁推出來一輛粉色的電動車,把頭盔戴好。
宋知之看呆了一瞬。
頭盔把他高調的綠發遮住,剛才還吊兒郎當的人這會兒搭配上粉色莫名可愛,但他看著宋知之發呆的樣子皺了皺眉,開口時再次把宋知之對他剛套上的濾鏡打碎。
“看什麼?戴上啊!”
宋知之:“……”
這人就隻適合當個啞巴。
宋知之坐過公共交通,坐過車,也坐過自行車後座,唯獨沒坐過要戴頭盔的兩輪車。
頭盔是她硬套進腦袋的,默默爬上後座自己搗鼓著調試鬆緊,兩人中間隔開的距離還能再坐一個人。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車多容易碰撞,每一次刹車宋知之都會往前撞,兩個頭盔撞得邦邦響,好幾次宋知之都聽到前麵的人不耐煩的咋舌聲。
脾氣真差,不樂意也沒必要答應啊。
宋知之沒好氣的扶好頭盔,緊緊抓著車尾架往後挪,控製自己盡量不往前撞,免得他半路把她丟下去。
往後的路前麵的人都出奇的安靜,宋知之好奇地看了一眼後視鏡,騎車的人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嘴裏還嚼著口香糖。
他後頸上有顆痣。
宋知之恍然間想起來很久以前奶奶講的故事,故事內容記不清了,但故事後的那句話她卻還記得。
大概就是說隻有上輩子被鬼碰過的地方才會留下這樣大小的痣,那是那個鬼舍不得他而種下的標記,意思是希望下一世還能再遇見他。
那那隻鬼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