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中高考很麻煩，我爸媽也沒空折騰。”
“所以幹脆把我學籍轉回來了。”
“不行了受不了！”
宋知之還想抽紙，路邊攤的紙巾本就小，桌上剩下的半包紙巾已經被抽空了。
江憫的嫌棄寫在臉上，把隔壁桌的紙巾丟給她後轉身去了對麵的水果撈，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在燈光下拉出細細的雨絲，雨不算大，但也淋得人措手不及。
宋知之手忙腳亂地翻出包裏的傘，再抬頭時急著躲雨的人蜂擁著往裏麵的商店走，隻能隱約看見頂著那頭綠毛的人還站在人群的另一邊。
宋知之隻好高舉著傘逆著人群往水果撈的攤位挪，嘴裏念叨著：“別踩我別踩我～借過借過～”
“喂。”傘柄被人抓住，宋知之被嚇得連忙抬頭，傘傾向宋知之的頭頂，江憫拉著傘帶著她走到了人少馬路邊，邊走邊往她手裏塞了盒色彩搭配得很漂亮的水果撈。
“你剛嘟嘟囔囔罵我呢？”
“……沒有。”
暖橙色的路燈下他們因為隻有一把傘走得及近，宋知之一瘸一拐，兩人中間隔著一條時有時無的空隙，各自拎著一盒水果撈。
哪怕對宋知之來說傘下的光線很暗，轉頭也能看清江憫輪廓分明的側臉和下顎線。
他頂著這副好皮囊，討人喜歡的樣子卻僅限於他好好說話的時候。
“我們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嗎……”
陌生的環境，天黑後的室外對宋知之來說幾乎沒有安全感可言，更別說還下著雨。
江憫低頭擦著坐墊上的水，聞言掃了宋知之一眼，“車不是我的，人家急著用。”
“你家在哪？”
宋知之糾結了幾秒，認命的歎了口氣，戴上頭盔說了個小區名後小心翼翼地爬上後座，“那你……騎慢點。”
這句話的聲音嗲嗲的像在撒嬌，隻是它的主人沒意識到。
江憫默了瞬，微微側過頭似乎還笑了一下，“怎麼？怕我摔死你啊？”
宋知之沉默了一會兒，順著他應道：“是。而且太快了風大，傘會飛走。”
車在路上走宋知之才發現，大概是下雨還騎車撐傘的緣故，就算江憫騎得慢風也很大，瘋狂晃動的傘得用兩隻手才能駕馭。
車停下等紅綠燈，宋知之的手順著慣性往前，幹脆兩隻手都靠在江憫肩上扶著傘，前麵的人回頭看了一眼，宋知之倒是理直氣壯：“我累了，借用一下。”
江憫沒說什麼，宋知之當他默認了，於是那兩隻手一直在他肩上放到車在她家小區門口停下。
江憫撐著傘，宋知之仰著頭搗鼓了半天，終於是靠自己解開了頭盔的卡扣。
“你早上幾點去學校？”他問得突然，宋知之遲疑了片刻，答道：“六點半啊，怎麼了？”
“明天不下雨的話六點半在這等著。”
宋知之懵了一瞬，“啊？”
“我隻是看你腿瘸……”
宋知之這回反應極快，沒等他說完就抬手打斷他：“停，別說了。”
說完往小區走得飛快，一瘸一拐恨不得起飛的樣子自己都想笑，不僅她想笑，身後不遠處似乎也傳來了低低沉沉的笑聲，隻有短短幾秒。
宋知之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他。
江憫還在光影交錯的雨裏，宋知之隻能看見一個左顧右盼的輪廓，好像某種動物在觀察周圍環境。
鬼使神差的，宋知之忽然問他：“你要傘嗎？”
他轉過頭看她，似乎沒聽清，宋知之看不清他的表情，於是又返回去把手裏的傘給他，“路挺遠的，你撐著吧。”
一盒有蓋子的水果撈為了不被淋到雨，被宋知之當寶貝似的護在懷裏，江憫低頭看了她一會兒，輕笑了一聲接過了傘，“你自己給的，明天可別訛我。”
他聲音低低沉沉卻咬字清晰，隻是說話的時候實在討人厭。
宋知之選擇性失聰，護著書包和那盒吃的把校服外套披在頭上擋雨，習慣性的囑咐一句“注意安全”就瘸著腿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回走，帶起了一陣風。
雨夜的大榕樹下有那麼一瞬似乎飄著一股香味，轉瞬即逝，少女的背影最終也消失在了夜色裏。
宋知之走了一回夜路也就記住了大概的路線，奈何小區實在太大，路燈裝得不夠，七拐八繞後到家的時間也就比前一天快了那麼幾分鍾。
她衣服濕了，書包也濕了，好在包裏的書和作業沒事，那盒被袋子包好藏在書包下的水果撈連盒子都沒淋到雨，從袋子裏拿出來的時候幹幹淨淨。
隻是顛簸了一路，原本很漂亮的顏色被酸奶包裹著，看得人食欲不大。
宋知之忽然想起在樓下時江憫說明天會來接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