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破天全教(3 / 3)

兩人避入石角道,不由都鬆了一口氣。

令狐真微微調息一下,道:“怎樣?”

白三光好笑一聲,道:“兄弟在這兒把關,令狐兄到裏麵去,去最後拚一下吧?”

令狐真麵色一陰,道:“這個一時還不忙,嘿,那盒兒——嘿……”

白三光陡然氣色一沉,狂笑道:“令狐真,到這個時候,你還如此,這可是你逼我白某……”

令狐真仰天一笑,厲聲道:“姓白的在江湖上也有名有位,竟作出這等無恥的事,說出這等下流的話,呸!我令狐真可聽不下去,你少說幾句吧!”

白三光氣極反笑,冷冷不語。

令狐真知道這是他突然發難的前兆,氣色一陰,暗吸一口真氣,全神戒備。

白三光冷笑不絕,一口氣已提到十成,準備暗暗偷襲。

令狐真有意無意間一伸足,在地下一跺,那麼堅硬的山石地上,立刻留下一抹足印。

白三光冷笑不絕,但一瞥之下,已知對方早有準備,輕輕吐出吸滿的真力。

令狐真斜睨著白三光,不發一言。

白三光幹笑一聲道:“令狐真,你出言客氣些,別不幹不淨!”

令狐真冷冷一叱道:“老夫和你姓白的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嘿嘿,照道理,也犯不上管你這門子臭事……”

白三光呸了一聲道:“好說!”

令狐真冷然道:“可是,你如果竊取天全教的秘室,還想栽贓老夫,可容不得你了。”

白三光心一橫,狠聲道:“容不容得,畫下道兒來吧……”

令狐真雙目一翻,厲聲道:“到這個時候,老夫也不把生命放在目中,來吧,老夫宰了你,再和那些混蛋拚!”

白三光慘然一笑道:“令狐真說的好,今日想突圍而去,勢比登天!”

令狐真上跨一步,冷冷道:“老夫最後說一句,姓白的放出那盒兒,大家麵上好看些!”

白三光陡然間雙臂暴長,一左一右,各自繞一個弧形,襲向令狐真左右太陽命脈。

令狐真猛吃一驚,全身一震,一掠而退,隻覺這一下發難太過出奇,自己雖然閃躲快速,但額角仍是一片火辣辣的。

心中一陣狂怒,大叫道:“無恥,呔,接招!”

白三光一招不得手,心中正暗自駭然,默默自悔,忖道:“我錯估他的功力半分,否則再下毒一些,他再快十倍,豈能逃出這一式?”

心中飛快一轉念,墓地一頓足,閃過令狐真一掌,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盒兒。

令狐真何等眼力,一瞧便知正是那禁地的密寶,隻見白三光手一揚,心中一怔,呆在當地。

白三光哈哈一笑道:“反正咱們今兒有死無生,要這勞什子盒兒,也沒有用,但若叫我放回去,呸,令狐真你是做夢。”

令狐真嘿嘿不語,心中一轉,忖道:“我出其不意,去搶奪這個盒兒……”

他念頭尚未轉完,白三光麵色一沉道:“今日之事,絕無善了!”

令狐真陡然大叱一聲,身形有如閃電,一掠而前,右掌當胸,左拳一伸,打向白三光心窩前七、八個大穴道。

白三光再也料不到令狐真也會采用偷襲,心中一寒,不假思索,右手一翻,迎擊過去。

令狐真左拳陡然一變招式,一式“魚淵鳶飛”,這本是小擒拿手法中最為精奧者,霎時中,但聞風雷之聲大作,白三光大吃一驚。

說時遲,那時快,白三光但覺右手一緊,那盒兒已被令狐真奪過。

白三光急怒攻心,情急之下,左拳一吐,勁力大作,同時右掌拚命一劃。

這一式乃是賽哪吒全身功力的集聚,可真是非同小可,一吐一伸,攻守齊備。

令狐真這等高手,也不由大吃一驚。隻覺右臂整個在敵人掌力籠罩之內。

他猛吸一口真氣,一股雄厚的內力自臂間緩緩吐出,想去抵抗對方全力的一擊。

但白三光早料及如此,左掌一翻而吐。

這一下,一個是含勁而發,一個是勉力招架,強弱立分。

啪一聲,令狐真身形一個蹌踉,手中一緊,百忙中,他五指用力一吐,那盒兒總沒有又落入對方手中,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他們兩人是何等反應,盒兒才一著地,白三光伸手已是一操。

而令狐真可也不慢半分,左足踢向白三光彎下的頂門。

白三光但覺頂心勁力大作,慌忙一側身,而令狐真的右足已閃電地勾向盒兒。

白三光肩頭一橫,撞向令狐真足踝的公孫穴。

令狐真足一收,一掌“泰山壓頂”,直襲而下。

白三光雙臂合抱如嬰兒,一衝而起。

轟一聲,雙方又是一次強拚,各自後退半步。

在這一刹那間,兩人各自用最上乘的功學,拚了數招之多,沒有一招不是狠辣兼備,生命交關的,到底兩人功力悉敵,誰也沒有搶著盒兒。

兩人一東一西,麵對而立,他們這種高手,自然一目了然,現下的局勢,完全是一個僵局,誰要是去搶那盒兒,一定逃不出對方的掌下。

令狐真深吸一口氣,狠狠掃著白三光。

白三光的目光,卻集中在那地上的盒兒上,不過不時斜明令狐真一眼,有意無意防衛著。

白三光無聲無息輕輕挪動足步,試著去搶一個上風地勢。

然而令狐真何嚐不是如此打算,一瞬之間,沒聲沒息,兩人已對換了一個位置。

洞內兩人僵待不下,且說洞外,武林群英的一切情勢……

當令狐真掩護著白三光撒入密道內時,群英都不敢大意,越雷池半步。

這其中以安複言經驗最多,他用最快的速度,察看了一下地勢,便不敢貿然而動。

於是眾人的意見,紛紛不同,大約過了半盞茶時分,那邊王老七等人,將僅餘的數個天全教眾擊敗後,也過來參加討論。

依金鞭鐵尺孫氏昆仲的意見,便是衝入一戰,但昆侖四劍卻堅持不可貿然而動。

他們不明白天全教的機關布置,雖然人多力廣,但敵暗我明,終非善策。

最後還是安複言當機立斷,大夥兒一齊往內進攻,這可是驚險萬分,步步為營。

虯髯客顏傲和王老七走在最前麵,目觀四路,耳聽八萬,可真全神貫注。

走了頓飯功夫,一路尚算平安,眼前出現一個三叉道路。

安複言微一沉吟,飛快道:“各位英雄還是依照方才進攻的三路,各自前進,遇有危難,以長嘯為號。”

霎時人影一晃,各自依照路線,隱入密道中。

顏傲和安仲仁轉人右麵的那一道,和他們同行的有王老七和溫嘉。

這一撥人馬可是最精強的了,他們足程很快,而且仗著技高膽大,進度很快。

走了一刻,驀然左方軋軋一陣怪響傳來,聲音很是古怪。

王老七心中一驚,暗暗低聲止住大家道:“這聲音——好像是石門移動……”

溫嘉大急道:“不好,咱們可不要被困在這道中!”

眾人一想,也是道理,顏傲身形一晃,已循聲尋找而去。

其餘的人自然也不落後,一一尾隨而去。

才轉一彎,那石聲已近,顏傲定神一看,卻見是一塊石板,板上有一小石螺在牆角邊移動。

他可不知這是什麼玩意兒,心念一轉,呼地一掌劈了過去。

這一掌力道虛乏,乃是試探。那石板停也不停,仍然在移動。

顏傲右手一揚,這一掌才是真實功夫,一擊而出,嗚嗚作響。

“砰”一聲,而石板受這等大力一擊,陡然一停,那軋軋之聲頓時安靜。

說時遲,那時快,嗤嗤一陣疾響,密密麻麻一排黑影迎麵直襲而來。

顏傲大吼一聲道:“小心!”

左右掌交相互切數式,一時間掌風嗚嗚怪響,再加上那排黑影的破空之聲,石室中亂得一團糟。

砰砰一陣連響,顏做好容易掃去全部來襲之物,低首一看,竟是根根半尺長的黑色鋼箭。

看看那矢頭上暗泛烏青之色,便知必然喂有巨毒,顏傲心中一寒,忖道:“好險!”

心念才轉,嗤嗤又是數響。

好在顏傲江湖經驗頗多,早已防有這一著,大吼一聲,掌力再發,又掃去漫天箭影。

心中不由暗暗道:“這家夥好狠毒!”

這時大家也己入內,一見便知怎麼回事,也都暗暗咒罵不已。

但他們之中,沒有一個能猜得出這石板是什麼意思,反正總是機關的一種,也就算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他們已逃出了一次死亡。

四人對望一陣,沒有發現什麼異處,一齊繼續循道向前行進。

又過了片刻,忽然——

同行的四人,都清清楚楚可以聽著那左方的角道中,傳來令狐真的冷笑聲道:“白三光,留神些……”

四人對望一眼,猜不出是什麼意思,就在這同一時刻中,令狐真和白三光已展開了生死惡鬥。

且說兩人因地上的盒兒而僵持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在這一段時間內,兩人不知化費了多少心力,想能出奇製勝。

令狐真和白三光可真稱得上棋逢敵手,將遇良材,誰也無法占得一點上風。

最後,令狐真實在忍受不了,於是首先對準白三光發出進攻的一掌。

白三光嘴噙冷笑,招式如風,一霎時間,已連還七掌之多。

令狐真知道這一戰非得速戰速決不可,不論是誰勝誰敗,外麵還有一批武林群英,正在虎視眈眈地,要去除他們而後心甘。

是以一上手便是拚命招式,白三光何嚐不是如此,隻見人影一交錯,白三光掌出,他享名數十年的金剛指力,一招數式,全擊向令狐真務大穴道。

令狐真隻覺全身一陣氣悶,內力悉湧而出,一式“玄鳥劃沙”,反擊而出。同時右掌如風,已反攻向白三光心腹要地。

白三光雙目一翻,陡然間右足一伸一挑,那小盒兒已隨勢而起,他借著一退之勢,伸手便抄向那飛在半空的盒兒。

令狐真冷笑一叱,掌力盡吐,白三光不料對方是含而不吐,一急之下,再也顧不得去搶那盒兒,一沉手腕,一掌硬對過去。

啪一聲,兩股蓋世掌力在平空一抵,正好一齊擊在那小盒兒上。

隻聞哢嚓一聲,那盒兒在平空一跳,被強力一壓,成了一個扁形的盒兒,眼看是無用了,但那盒兒不知是什麼質料,受此大力,居然完好不碎。

令狐真哈哈一聲長笑,自三光雙目盡赤,急吼而上,雙拳齊搗而出。

令狐真麵色陡然一變,他這種高手自然知道,這一招乃是賽耶吒白三光的拚命招式。

令狐真口中急喘著氣,不屑地還瞪著白三光,喃喃低語道:“拚的好,拚的好……”

眼見白三光胸腹全部賣給敵人,但那兩拳,卻可力斃敵人,正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拚法。

令狐真這等功力,也不由為之色變,說時遲,那時快,令狐真般禪掌力一發即收,同時雙足騰空,一連踢出七八腳之多。

白三光不顧一切,拳力仍然直發不收,他隻覺背心一麻,已知為敵所傷,但雙拳也結結實實未在令狐真的腿部上。

令狐真一聲悶哼,足上的內功不足以和白三光抗衡,一個蹌踉,也受了傷。

白三光勉力調勻真力,怨毒地注視著令狐真這個可怕的敵人。

正在這時,忽然兩人都是一個側身,麵對入口,隻見人影一閃,進入四人,正是虯髯客顏傲、襄陽王老七、鐵蛟龍溫嘉和安公子安仲仁。

令狐真慘然一笑,冷冷道:“送死的來啦!”

他右足被白三光劈傷,全身重心支持在左足上,行動不便,是以隻立在當地發話。

顏傲火暴性子,早已大罵道:“無恥賊子,有本領的再向裏麵逃吧!”

令狐真嘿嘿冷笑不止,猛可對準他便是一掌。

顏傲雙拳一合,正待還擊,忽見白三光在側無聲無息間竟對台狐真打出一拳。

令狐真一聲狂叫,再也料不到白三光在這時偷襲,喀折一聲,右手整個折斷。

他隻覺到一陣劇痛,全力一揮左拳。

這一下般禪掌可是他功力之冠,迎著四人連白三光在內,都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不由自主地各自退後一步。

令狐真腦中本是一片空白,這時忽然靈光一現,暗暗忖道:“為什麼我要死在這裏,為那臭小子送死?”

本來這個問題,他早已想到,隻是平常內心勉力克製自己不如此想而已。

但此時已是生死關頭,神誌早亂,念及此點,想也不多想,翻身直奔而出。

這時他全身已漲滿著般禪功力,王老七一招閃電阻襲,隻覺手臂一麻,力道反震回來,幾乎吃了大虧。

令狐真一跛一縱,霎時便消失在彎道處。

四個武林英俠都是一怔,但他們都是見過大場麵的,心神一點也不迷亂,一齊反身阻向白三光。

白三光厲笑一聲,心中早已不存生念,大叫道:“擋我者死!”

全力和四人打了起來。

令狐真勉強支持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步步走向那小石室,奇怪的,正是方才顏傲在此遇險的地方。

他熟悉無比地走向牆角的那塊石板,石板上端有一個小石螺,他目不轉睛心中默默念道:“向……外扭向……內扭,向……內扭便是……爆炸,向外扭便可逃生……”

他斷斷續續地喃喃自語,想是要提醒自己,不可弄錯方向。

他沉重地一步一步走過去,汗水在蒼老的麵孔上縱橫著,有好幾次幾乎遮蓋了他的視線,終於,他跪了下來,麵對著石板。

他勉強平靜了一下喘息,身體內的重傷,有點控製不住的趨勢,他緊張無比地伸出手來,那是——那是唯一沒有受傷的左手。

他昏迷的腦海中,隻記得向外扭,但,他不知道,向外扭——那是說右手,他慣常的右手。

他緩緩扭向外方,一陣軋軋之聲,其中隱隱夾有一種刺耳的叮當之聲。

他吃驚地傾聽一下,懷疑是否聽錯了,驀然,他看到了他的手——左手,他意識到了,但那叮當之聲一陣驟急,已經太遲了!

令狐真恐怖地看看四周,像是對這世界的最後一瞥,咋噴一縷火花升起,整個石室一陣震動,轟然一響,天全教的全部基地冒出縷縷強光,刹那間,變為灰燼。

令狐真、白三光……他們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是,在這一霎時間,他們永遠失去了爭強鬥勝的機會,和那些輕煙一樣,在天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聲無息……

黑夜漸有褪意,天全教主星夜狂趕,終於,方羅山近了……

他籲了一口氣,飛快地奔著,四周的空氣有一種難言的恐怖氣氛,忽然之間,方羅山上掀起一片紅光,直衝鬥牛,接著他聽到轟然一聲巨響,霎時火紅衝天,岩石亂飛,他驚叫了一聲,險些一跌跌在地上!

但是他到底不愧為一代梟雄,他明知苦心經營的天全教大本營必然毀了,但是他仍一咬牙,繼續前行。

他心中狂呼著:“完了,完了……”

但是他的速度卻是愈來愈快,豆大的汗從他的額上進出,滿天灰燼相繼落下,忽然——

一件東西從空中直落在他的腳前,他一低頭,隻見一個紅色扇扁的東西!

他抬起來一看,驟然想起這是月前鳳儀堂副舵主獻給他的一個紅小盒,他一直看都沒有看,想是從洞中被炸出來的,不知怎地被夾壓成了扁盒而不碎裂,他手上用勁一扳,那“盒子”打開了,中間赫然一個碧綠色山菌形小蕈,發出沁心清香。

“嘿!隴南靈芝草!”

他心中猛可狂跳:“隴南靈芝草!隴南靈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