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盤山英家峰上,白雲悠悠地擠在山峰邊,襯得那天色比海水還要藍。
黃土山巒上全是聳天的古樹,山風過處,樹枝簌簌而搖,送來了北國的春意。
一片如茵草坪邊上,全是這樣一排高樹,樹下坐著五個胡子雪白的老頭兒。
他們靜靜地坐著,麵上都顯出一種不尋常的嚴肅,似乎在思索著一個難題,也似在等候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居中的那個開口道:“唉,咱們五人分頭找遍塞北,就沒有一點線索,看來——陸介是難於幸免了。”
他左右的四人都沒有說話,大家的臉上都有著一種難言的沉重。
最左邊的一個開口道:“反正我任厲主意已經打定了,要是陸介完了,哼,魔教五雄立時恢複昔日麵目!”
他身邊的一人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陸介仍在人間,他今天必會到此的,如果他沒有來,那就是……”
他們又恢複了沉默。
太陽漸漸地上升,朝來的露氣逐漸散去,他們五人像是入定一般閉上了眼睛;山上隻有樹林被風的聲音,連鳥鳴都是稀稀落落,許久也不聽見一聲。
忽然,他們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竟然同時睜開了眼,隻見十步之外,一個白衫的少年靜悄悄地站著,那不是陸介是誰?
他們五人同時一躍而起!
十隻眼睛牢牢盯著少年人,少年的臉上流露出異樣的感情……
“陸介!”
“陸介!”
“哈!陸介,好小子,真有你的!”
“他媽的,小子你躲到哪裏去了?”
“哼!像你這種人,便是死了,俺們老人家們也毫不關心!”
一連五句話,開始時,表現出這五個老兒乍見陸介仍在人間時的狂喜,後麵的幾句卻越來越顯示出五個老兒的本性,表示這五人已經漸漸恢複了鎮靜,他們又裝著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陸介從那一刹那間而流露出來的真情中深深地感動了,大劫餘生後的他,感情變得異常地脆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胸中洶湧著的情懷,朗聲叫道:“全真教門下第三十三代弟子陸介,應約一了三十年來之舊債!”
五個人的臉上流露過一陣肅然之色,他們一齊站了起來,風倫跨前一步,大聲道:“不錯,陸兄,俺們一直在此恭候大駕!”
陸介全身精神一凜,他緊張得微微有些口吃,但他的身形穩重得有如一座泰山。
他把胸中準備好的講辭複習了一逸,然後冷靜地道:“當年在竹枝峰上,家師青木道長預言今日必有全真弟子能破五位前輩的‘魔教五行萬羅陣’,弟子陸介今日便是……”
他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然後接著道:“弟子今日便想以身一試‘魔教五行萬羅陣’!”
風倫和其他四人都暗暗吃了一驚,以他們的看法,陸介雖是武林中數一仁的大奇才,但是在功力上較之當年的神州第一高手青木道長仍有距離,他們想不到陸介會如此回答,以陸介的為人,他說出這生句話必然有他相當的理由,這就使他們五人大大驚疑了。
陸介的心中正在盤算著:“本來我的功力雖然屢有進展,但是較之恩師自是萬萬難及,但是,我的殺手鐧是‘飛龍十式’啊!恩師當年就是因為沒有練這十式才落得如此下場的……還有,這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是少林天一大師的秘笈還是那奇異的龍涎香氣,使我的功力一日千裏?”
風倫隻微微愣了一愣,立刻又口如懸河地說下去,他自從百花生日那一日在黃鶴樓上唇舌上大大占了便宜,出足了風頭,自覺風大爺的口才委實是蘇秦複生,張儀再世,隻聽他娓娓道來:“嗨,陸小哥,還有一層道理,我可得先給你說明,打個比方說,十年前你和俺們五人功力是輜珠並稱,不分高下,十年來,你的功力進了一分,俺們的功力也進步了一分,所以俺們這邊就等於進了五分,你便算進了四分也還差那麼一成呀,你說對不對?”
陸介仍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他道:“縱使晚輩明知不能在五位前輩手下接過十招,晚輩今日也得勉力一試!”
風倫笑道:“好說,俺們要說的話都說了,陸兄動手吧!”
人屠任厲道:“這樣罷,當年咱們賭的是八十一招,今天還是八十一招罷!”
風倫道:“陸小哥,你說怎樣?”
陸介想到:“我持以破陣的,乃是‘飛龍十式’,打的時間一長,與我隻有害沒有利……”
於是他答道:“好,就這麼說!”
他說完,吸了一口氣,兩股天下第一的內功在這少年的百穴之中運行起來,他退了五步……
風倫的臉上也收斂了那說不盡的歡樂表情,他鄭重地向前微微一聳,他的身體仍然保持著盤坐的姿勢,卻已騰空前移了三尺!
同時間裏,金銀指丘正和三殺神查伯一左一右地飄出,端坐在陸介左右五尺之處。
五雄之末的雲幻魔歐陽宗雙掌在地上一按,從陸介的頭頂上飛過去,這個五雄之中輕功第一的雲幻魔身姿依然保持坐姿,乍看之下,真如蓮台觀音飛掠而過……
歐陽宗落在陸介的左後方,是的,就是這陣式,陸介熟悉得宛如當年曾經目擊,就隻差右後方的人屠任厲了。
任厲仍然沒有動,他微微噙著微笑,注視著日光沐浴下的少年,愈升愈高的旭日在陸介的身軀四周鑲著一圈可愛的金黃,在這一霎時間,任厲的心中感到一絲飄渺的滿足,能看到陸介仍活在世上,其他的一切都顯得次要了,甚至勝負之心都淡褪了一些!
終於,人屠微一晃身,飛落到陸介右後方的空位上,他們五人隨意地一落,可真是一分一毫也不會差,陸介的內家真氣堪堪運滿一周天。
四周靜極了,隻有稀稀落落的幾聲鳥啼……
雖然五人坐著一動都沒有動,甚至五人都是閱著眼皮,但是在院介這等高手的心中卻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就如陡然之間陷身在千百層的密網之中。
陸介雙足牢牢釘立,他忽然向右一轉身,雙掌一前一後作勢欲拍,抬眼一瞥,隻見三殺神查伯雙目低垂,但卻一掌齊眉,掌心紅如朱砂!
他雙足不動,猛然疾逾旋風地反轉向左,五指探掌如爪,但是立刻他停止住了,因為他看見丘正的右手食指翹立如戟,一縷白煙正從指尖突突而出。
陸介前後左右試了十個架式,無一不是妙絕人寰的奇招異式,但是他發覺竟然無懈可擊!
他在考慮如何發這第一招,像他們這種高手,第一招的些微得失足以影響第八十一招!
就在這時候……
有一個瀟灑的身影飄了上來,那人是個老道士,他又輕又快,就像是往雲霧中飄浮而致,他一飄上這塊草坪的第一刹那,他便呆呆地立住了,然後,他伸出雙手拚命地揉眼睛,睜大了眼再看,伸出手指在嘴中咬了一下,這一切動作證實了那陽光下的英俊少年不是幻景,於是他如同全身癱瘓了一般緊抱住了身邊的一棵大樹。
他在心底裏嘶啞地狂呼著:“介兒,介兒,原來你還在人間……師父想得好慘啊!”
“介兒,你沒有死,那真……真好……”
他再揉了揉眼,然後他似乎恢複了鎮靜,喃喃地對自己暗道:“青木,好了,有了介兒,你老道今日不必自己出手啦!”
他向前走了一些,已經十分靠近五雄和陸介了,但是仍然沒有人發現他的到臨。
五雄雖然闔著眼,但已各自都把功力提到頂峰,此時周遭五丈之內,鬆針落地之聲也逃不過他們之耳,但是這個老道走到如此之近,竟沒有一人察覺。
他像是微微有一些不耐煩,用腳在地上頓了三下,到了第三下,五雄和陸介才同時向這邊看來。
“師父——是你!”
“青木小道——是你!”
陸介呼地一聲躍出了陣圈,他一把抱住了青木道長,激動地叫道:“師父,師父……”
青木道長也緊抓住陸介,他說不出話,隻聽得低聲地道:“介兒,你可是被天全教的那家夥推入了沉沙穀?”
陸介強壓抑住激動適:“師父,我……我兩世為人……”
他們之間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青木抬起頭來對五雄道:“五位可容貧道耽擱小徒一刻?”
風倫雖然玩世一生,但這時乍然碰著了神功恢複,一生恩恩怨怨的青木道長,也不禁啞然無言,他隻點了點頭。
青木抓著陸介的手,躍過一排矮樹,他一落地,就蹲下身來,伸手抓起五個石子,他隨手一放,五顆石子散在地上成了一朵工整無比的梅花,他指著左側的一顆道:“這是金銀指……”
接著,又指著左後方的一粒石子道:“這是雲幻魔……”
他緊抓著陸介的手腕道:“第八十二招——當年的第八十二招,你可記得?”
陸介對答如流地道:“記得——金銀指發出指上神功,其他三人背側一卷,使受掌者不得不退入雲幻魔的掌力之中。”
青木道:“不錯,你隻要硬接下那一卷之力,記著——立刻‘飛龍在天’!”
陸介聰敏無比,他略一閉目思索,已經全然了解,他想到飛龍十式的最後一式“飛龍在天”,他不禁奮然喃喃地道,“是的,是的!‘飛龍在天’!”
呼的一聲,陸介回到了魔教萬羅五行陣中,他對於發動的第一招已有了決策,他方才一落地,已經猛一伸手,發掌攻向“三殺神”查伯!
“三殺神”查伯雙目一開,抱拳迎空一擋,轟然一聲,陸介昂然不動,查伯感到手上猛然一震,他心中霍然大驚,他雖然知道陸介這少年具有一身不可思議的神功,但是他絕沒有料到陸介會有這麼雄厚的掌力,這種掌力要出自青木道長、天一大師、破竹劍客之流方始不奇,他忍不住大喝一聲:“好掌力!”
陸介掌勢方出,立刻萬羅五行陣發動,緊配合著三殺神查伯的劈空掌,雲幻魔和任厲拍出一掌。
陸介把全真教獨步武林的“玉玄歸真”功力提到十成,雙手一剛一韌,還了一掌。
青木道長伸腳一撥,一粒石子滾向右邊!
陸介立在原地,身形轉了三圈,雙掌攻守之間渡過了第一陣九招!
青木緊張地撥過了九粒石子,他對這魔教五行陣是身曆其境地體味過,他望著那嚴謹無懈可擊的陣式,陸介生龍活虎般的身手,昔年竹枝山上的往事一幕幕又印入他的腦海。
十五招一過,陸介初出手時的一點生澀之感完全消除,隻見他大喝一聲,猛可從丘、風兩人之間遞出一招,這正是“飛龍十式”的第一式“雷驚蟄龍”!
五招一過,身居陣首的白龍手風倫首先發覺到不對,本來這魔教萬羅五行陣一經發動,便是神仙也難逆其勢而搶攻,但是這時他忽然發現,陸介一連對逆陣式攻了五招,居然絲毫無恙!
他輕喝了一聲:“老三!注意了!”
人屠任厲居於右後方的生門,他虎目暴睜,立刻看出了蹊蹺,他沉哼了聲,一口氣拍了三掌,第三掌方發,丘正的一指破空而到,陸介被迫得放棄了飛龍十式中的第七招,他用大北鬥七式中的堅固守式擋了一招!
但是陸介心中已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已經試出這飛龍十式對於“魔教萬羅五行陣”確有奇異的克製之力,他想到第八十一招時的“飛龍在天”,他不禁心中充滿了把握,他暗道:“師祖的看法真了不起啊!這飛龍十式隻怕是天下唯一能破此陣的了!”
青木撥出了四十顆石子,他看見陸介愈打愈快,五雄的陣式也愈轉愈快,五個人雖然坐在地上未動分毫,但是他們的招式就如一百個高手在輪番出擊。
驀然——聲尖銳的嘯聲劃破這寧靜的山峰,陸介掌重如山,他的掌上已發出了傲視天下武林的先天氣功!
但是青木道長馬上發現陸介的先天氣功有一種大出他意料的現象,以陸介的功力來說,他發出先天氣功時應該是毛發直豎,形貌極為霸道,但是此時陸介竟然舉重若輕,好一派瀟灑之態!
在表麵看來,似乎陸介所發的威力減低了許多,但是在青木這位世上把全真先天氣功練得最純的高手眼中看來,可就大大不同……
他發覺這分明是功力已臻爐火純青之境,難道介兒功力已精進如斯?
他又怎能料到防介在生死懸於一線的沉沙穀中得到了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龍誕香,又得到了瀕於絕傳的少林心法,如今,少林和全真佛道兩門至高武學已在這少年的身上水乳交融了!
“砰”!一聲暴震……
陸介和歐陽宗硬碰了一掌,陸介居然不動,歐陽宗心中有數,他知道陸介的掌力竟然已不在當年的青木之下了!
青木的腳下已撥過了五十粒石子!
太陽漸漸高移,四處林木被震得簌簌然如被大風吹刮,天空一朵白雲停在他們的頭頂上,似乎也對這百年難得一見的高手拚鬥留戀注視。
這一場大戰已進入了決勝的階段。
日正當中。春日的太陽並不十分炎熱,溫暖地撫揉著大地,使得一切生物,有一種淡黃的彩色,柔和中欣欣向榮。
六盤山上,已是一片青翠。山頂端還有一片積雪未曾溶化,但那滿山遍野的嫩草綠色,已一反歲暮窮冬的枯寂淒涼,令人的視界為之一新。
微風不斷地送拂著,野花的清香在空氣中飄揚著,一切都洋溢著生氣。這時候,山端上,全真教和魔教五雄正在作殊死拚鬥。
這時候——
山腰的羊腸道上,出現了一個疾奔的人影,這個人的身形也不見得有多快,隻是疾奔的時候,身形平穩已極。
六盤山這等奇險奇絕的山道,他視如無睹,身形掠過那嵯峨亂石,有若足履平地。
那人一身白色的布衫,陽光照在白布上,反映一種柔和的光彩。
逐漸的,那人已來近了,再翻過幾個陡坡,快到達山巔,那人突然一收足步,停了下來。
回過頭來,看清那人約模是一個中年,但那麵容上的光彩,令無法猜出他的年齡。
他停下足步,皺了皺眉頭,微風送過,一陣人聲隱隱傳來,那聲音這樣微弱,以至他非得運足耳力,才勉強能夠分辨出來。
他聆聽了一會兒,思索忖道:“天下這等廣大,畹兒到什麼地方,要找她可真如大海撈針。”
那邊的人聲稍微增大一分,但立刻又為一種沉悶的聲音所遮。
他放棄思潮,又仔細聽了一下,仍然分辨不出,於是他的思路又繼續下去:“……唉,這些日子來,我踏遍名山大川,茫目亂碰,到追我碰到不少奇事,隻是我無心出手,像上次在三峽邊那個什麼……鷹……爪王以一敵十的慘烈拚殺……唉,這兒絕峰上,竟又發現人聲……嗯,準是又有人在上麵拚鬥,我的運氣倒不錯……”
才想到這裏,上麵人聲又隱隱傳來,他稍一躊躇,終於一頓足,掠上一個斜坡,繼續向上翻去。
連翻過兩座陡坡,人聲陡然清晰,他這時已可清楚地辨出是有人在拚鬥。他知道自己再一走近,立刻要為對方發覺,心中不由一緊,伏身在一個土坡下。
微風掠過,忽然一個清楚的聲音傳來!
“……好一式‘玉虛傳針’……我老風兒乎著了道兒!”
他陡然有若雷擊,這個聲音是何等熟悉,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回憶著,他喃喃忖道:“……是他……又是風倫那老頭……”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對,準又是那五個老頭一起來這兒邀拚鬥啦——但,天下有誰是他們五個人的對手……”
靈光一閃,他心中狂呼:“天一,天一,難道又是天一?大師仍在世上?”
陡然間,他幾乎狂呼出聲,努力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再也顧不了太多,一躍翻上土坡,又近了一些。
現在,他已可以清楚地瞧見場內的事了,一點也不錯,魔教五雄各踞一方,盤膝而坐。
他的目光一掠,隻見和五雄對敵的,竟是一個白衫少年!
那個少年的背對他,他看不見麵孔,但他可真大大吃驚,怎麼名蓋天下的五雄,竟會聯手一起,對付一個少年?
他一點也不明白,不過他直覺感到有無限的失望,因為,那個少年並不是當年簫聲鬥五雄的天一大師。
他把目光掠到旁邊,隻見數丈外一個青衫的道人靜靜地站著,也是背向著他,他從那道人的背部,竟隱隱瞧出一絲威嚴的氣魄。
現在,那個少年長身直立,在五雄所圍的圈中,來回走動。
他可是武學的大行家,一瞧便知,敢情那少年竟以上乘的內力,和五雄拚鬥。
那個少年向右走了兩步,身形陡然一挫,雙掌一場,左邊的金銀指丘正身形一仰,閃電般點出他那名震天下的金銀指。
一朵白煙輕輕冒出,少年一擊而下,猛然張口一吹,那朵白煙微微散去。
隱伏在暗處的他不由大吃一驚,幾乎脫口呼妙,這種“龍王氣”的功夫,少年竟已全得真傳。
轉自一瞧,那個道士筆直的身形一動不動,生像這妙絕人寰的一式,早在預料中。
他心中一震,緩緩將目光從那青衫道人的背影上,移到場內。
丘正身形微微一挪,嗬嗬道:“好,好,靜中帶動,動中帶轉,已是一代宗師手法……”
雲幻魔歐陽宗嗯一聲道:“喂,你們說,自從和這小子的師父拚了一次過癮的,這麼多年來,有沒有像如今這等過癮的?”
風倫想想道:“有,有……”
任厲也嗯了一聲道:“那年和天一大師拚內功,可不夠勁?”
暗處的中年心中一震,他瞥見那道人平靜的身形也微微動了一下。
突然,那少年低吼一聲,雙掌一拚,緩緩推向人屠任厲。
任厲雙手不動,身形陡然往後平平一移,那少年大吼一聲,掌心外吐。
任厲隻覺自己向後移的身形,又重隱入對方掌力範圍之中,也是一聲大吼,雙掌一齊飛出,一左一右,抹向少年雙肋。
少年不退反進,一襲而入。
任厲閃電般一沉雙掌,啦一聲,四掌拍對,兩人一站一坐,動也不動。
少年身形陡然筆直向上飛起,盤空一匝,直掠而下……
五雄的麵色陡然一齊沉重起來,呼的一聲,風倫站了起來。
唰的一聲,四個人也都站了起來。
少年身形不落又再彈起半天。
風倫陡然疾喊一聲,遙遙推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