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遊走在曆史中的我,並沒有找到出發時候想要的答案。“道”也好,命運也好,對於這些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未必有對錯。也因為這一點,我的旅途一直會繼續下去。
那一天,我和柳永一起喝酒的時候,柳永忽然望著遠處的水潭發起呆來。“我覺得水潭裏的月亮,也許真的可以撈起來。”他道。
“李白已經跳下去了,你再來一次就不稀奇了。”我說。
“不,我的意思是,總有一種辦法,擺脫我們現在的生活。月亮也許不是倒映在水裏,而是真的在水裏。”他的聲音很認真,也很清醒。
我慢慢道:“你是說事情的另一種可能嗎?你是說,也許存在一個柳永,沒有留在這裏,而是在朝廷得意為官?”我沒有嘲笑他的意思。
“也許……”柳永苦笑道,“但反正我不是那個人。”
從那一天開始,我決定去尋找另外一條空間線,同一根時間線上的另一個並存空間。雖然我以前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但這念頭比我現在的穿越要瘋狂得多。如果一定要給這個行為一個理論基礎,那就是我覺得,如果存在那麼多條時間線,那麼空間也應該有很多才對。在不同的空間,我們在同樣的時間作了不同的選擇,引發了不同的人生。
這是我時空旅行的第二次轉折。因為這個轉折,從此我生活的世界再也不是單一的一個空間,而是無數個。
這當然不是容易的,即便是習慣了在各條時間線上遊走的我,也很難去捕捉不同的空間信號。並行時空,這意味著我在那裏可能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也可能在那個時空根本沒有我。
在不斷地嚐試時,我無意中又回到了楚漢相爭的年代。從前不論在什麼情況下,留在霸王身邊我總是會很安心,但是在那個時間點,我卻看著他不可避免地在垓下自刎。這是我曾經刻意回避的一個時間點,就如我從來不願意去嶽飛被殺的風波亭,就如我還刻意回避不熟悉的外國曆史。一個是我怕我自己感情用事忍不住改變曆史,一個是我怕自己不了解真相,改變了曆史。
我遠遠地看著項羽拔劍自刎,我遠遠地看著烏騅馬落入烏江之中。前所未有的憤怒燃燒了起來,我在劉邦的大營內潛伏了一整晚,終於無法按捺自己的情緒,在天明時分獨闖漢軍大營。本該曆史存名的大將,被我殺了十七個,劉邦也身受重傷。但是在殺他的時候,我還是停了下來。項羽已經死了,劉邦再死,總不能把天下交給英布那樣的人,更不用說之後就要麵對匈奴的鐵騎。何況,這個劉邦我也認識了很多年。
最後我還是沒有去改變這段曆史,但我知道那些被我殺掉的大將,他們的子孫都無法正常出生了。如果他們的子孫中有人成為發明家,有人成為學者。那這些被發明的東西,這些應該由他們論證的理論,或許就落到了別人的頭上,或許就會被推遲很多年。但這些發明,這些知識畢竟還是會出現。時間,曆史,前進的腳步或許會被意外拖延,但絕對不會停滯不前。時間隔得越久,中間出現的意外導致的影響也會越小。就如我們常說的,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就是這個意思。
一個時空的曆史,其實就是一個時空的固定前進方向。在這個時空的走向中,我們個人的力量幾乎是可以忽略的。我們能影響多久的曆史?十年,百年,千年?而千年百年對一個時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改變曆史重大事件要付出的代價,依然是我無法想象的。也許對時空來說,千萬人的性命並不重要,對我來說卻已經是難以想象的責任。我不知道背負著這種特殊能力的我,是否天生就該來改變曆史?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後,我痛苦地回到了現代自己的地方,我必須要重新理清楚思路。
人們說在今天仍然喜歡曆史的人都很沉穩,也都很不諳人情世故。也許真的是這樣。我在各個朝代有很多的朋友,但在現代好朋友卻很少。在現代,我的後街鄰居諸葛羽算一個,他比我大五歲,但我和他很談得來。他說自己是諸葛亮的後裔,我就告訴他,要殺死諸葛亮改變三國的格局對我來說,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