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劍和舒婷圍在火爐邊,從早上到中午安靜的聽爺爺講抗美援朝的故事。
誰都沒有打擾爺爺的思緒,隻是奶奶往爐子裏放了幾塊煤。
“孩子,戰爭是很殘酷的,是要死很多人的。”爺爺語重心長的講。“但咱們不打不行,敵人都欺負到家門口了。
“雪馬裏全殲格羅斯特營的戰役,我們班先是進攻,後麵掩護撤退,緊接著又是構築防禦工事,分割包圍,圍殲敵人。很多戰友都犧牲了,我一個人在戰壕裏,一陣跑到機關槍所在的位置等著,等敵人衝鋒時候打一陣,一陣又拿起衝鋒槍,在不同位置打一陣,一陣又在製高點扔幾顆手雷。讓美國鬼子始終搞不清楚我們的陣地上有多少人。在戰壕裏匍匐前進的時候,我還會挨個鼓搗一下戰友,有好幾個戰友被敵人的扔下的炸彈炸暈了,我都把他們叫醒了,連名字都沒有時間記住,又繼續投入了戰鬥。”
“比起那些永遠離開戰友,我是幸運的,我們一起出去的,大多20幾,30左右的年輕人,很多回不來了。我一直給劍兒說,我經曆過生死的人,鬼門關走了好幾個來回。凡事不要怕,美國鬼子那麼牛逼哄哄的,照樣被咱們幹翻,有什麼好怕的?我早上醒來,有罐罐茶喝,有油餅吃,我的戰友餓的時候沒得吃,最難受渴了時候一遍又一遍在潮濕的牆上,用舌頭舔著牆上的濕氣……”爺爺哽咽著,眼裏泛著淚花。韓劍和舒婷的眼裏都飽含淚水。
舒婷試圖想要給爺爺去拿毛巾,被韓劍製止,爺爺用蒼老的手抹去了眼角即將滾落的淚珠。
“這麼難,為什麼要打這一仗?很多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不打成嗎?不成!毛主席說,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他老人家不光是在考慮軍事問題,而且考慮到了方方麵麵的問題。這是我們國家的立國之戰。武裝到牙齒的侵略軍不得不在“沒有取勝”的協議上簽字。朝鮮的國土完整、幾百公裏的戰略縱深,是誌願軍與人民軍肩並肩,落後於對手的裝備、用無與倫比的英勇戰鬥打出來的。這仗打完,再也沒有哪個列強敢叫囂要對付咱們國家,打出了我們軍隊的國威,”爺爺激動地說。
“孩子,你們還小,以後的路還長著了。做人做事骨頭要硬了,要記住你們骨子裏流的血。”爺爺說完,緩緩地站了起來。韓劍和舒婷也隨著爺爺站了起來,跟在爺爺身後,走到院子外麵。
冬日的午後,陽光暖暖的照在山上,山上的大部分積雪已經融化,個別陰冷的地方有些積雪。
爺孫三人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望著山下的遠方。
扛起槍上了戰場的軍人,他就是英雄;下了戰場,他要用一輩子在回憶和忘卻中扛著戰場上的疼,用倒下的祭奠縫補一輩子守望的痛。很多戰士,經曆過了生死,至此很多人就都沒有了故事,拖著跌跌撞撞的固執,在生活中堅持;很多戰士,在戰場上留下了名字,天涯不歸,卻活的蕩氣回腸。
“你們爺孫三人看什麼了,趕緊吃飯,下午舒婷姑娘要回了。”奶奶的吆喝把爺孫三人從久久的回憶中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