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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場的隊伍在艱難地跋涉,
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
隻為尋找一處避風的岩洞,
走穿了茫茫的曠野。
用所有的衣物裹住身軀,
生活不可能再比這笨拙。
可憐的哈薩克!難道命運
注定你做這樣的選擇!
體溫似乎要降到零度,
冷風依然在肆虐。
兒童們卻無憂無慮,
在興致勃勃地玩雪。
一位後生在馬背上顫抖,
肩胛上堆起一層霜雪。
寒流圍困著畜群,
大地仿佛被凍裂。
在歌聲中和馬背上長大的人,自有他們的靈魂支撐。
來自公安部的兩名教官已經提前一天在這座偏遠小城的培訓基地裏等著艾山江的到來。
接照阿迪力的指示,培訓結束後他在原地待命,隨時準備回M省執行新任務。
阿迪力有過這樣的評價:如果一百個人中隻有一個人有當警察的天賦,艾山江就是那百分之一;如果一百個警察中,隻有一個警察能出色地臥進敵人內部,那麼這個警察肯定是艾山江。
二
1999年7月,安琪從中國內地的H省警察學院畢業了。在分配誌願表上,她毅然填寫了遙遠而陌生的大西北作為她人生的第一個攀登點。
安琪是1977年冬天生人。在她的直覺裏,大西北必定是她生命和事業中最重要的開篇,因此,當M省警方把招警啟示剛一貼在學院的宣傳欄上,寧願轟轟烈烈死,不願平平庸庸活著的安琪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大西北,選擇了M省做為她實現英雄主義理想的舞台。她認定,在M省的經曆一定是不平凡的。
安琪含而不露地把一切手續辦好,甚至連火車票都握在手中了,才通知母親。母親本該生氣的,但她用不溫不火的語調表達了她自己,她說:琪兒,你把事情做得太絕,既然連走的日期都定死了,還跟我說什麼呢?根本就沒有回旋餘地嘛。母親的眼淚就那樣一滴一滴真實地流著,好像這些年所有的依賴都到了頭,希望也到了頭。
安琪毫無懺悔之意,她堅定地對母親說:我要做自己的主人!聽了這麼硬心腸的話,母親慢慢擦幹眼淚,她知道說什麼都晚了,自己已經把女兒培養成一隻矯健的小雄鷹。是雄鷹就要到天空裏飛翔,她明白這個道理。到了這個份兒,她必須理智,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女兒,她說:你的痛苦是被家庭重負壓抑的痛苦,是有才能得不到施展的痛苦,是想奔跑卻被絆住腿的痛苦。我理解你,你想釋放就釋放去吧。
安琪有時候真受不了母親越來越近乎哲理的人生感悟。殘存在母親身上的母性和女性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少,她一門心思遁入佛門,正在遠離人間煙火。十年前的母親還不是這樣,那時她還是個世俗女人,幸福無邊,因為有丈夫的疼愛。母親的變化皆因父親突然出車禍的緣故。十年前,從大西北轉業回到H省才兩年的父親被撞成高位截癱。他在病床耗了整整十年後,撒手而去。父親走後,母親無法解脫痛苦,信了佛。
安琪大有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情懷。母親把這一切解釋為女兒前世與大西北有緣,現在前去解緣了。萬事總有個因果關係,就像自己當初從大西北演出回來,在火車上遇到回H省探親的丈夫。那時他是個英俊的解放軍戰士,麵對一位秀氣的拉小提琴的女孩,兩人怎能不摩擦出火花呢?兩人同行了三天三夜,之後就是頻繁的通信聯係。一年之後,年僅21歲的自己,便懷著對愛情的浪漫向往,千裏迢迢追到大西北,找到丈夫所在的部隊,在組織的幫助下舉行了婚禮。說起來,安琪還是在大西北懷上的呢。
父親終生都覺得欠母親的,他可以向任何一個人發怒,卻從不對妻子說一句重話。由於長期臥於床榻的緣故,父親的脾氣變得暴躁,家中因此常常籠罩著一層陰鬱的氣氛。這種惡劣的環境,反而使安琪早熟了,十年磨一劍,等她進警院讀書時,已經很善於把生活中的悲苦轉化為一派的樂觀,把內心的憂鬱化解為平和。安琪有個妹妹,母親便一味把安琪當成男孩使用,家裏的許多事情,都由安琪拍板。在那個貧寒而壓抑的家境中,安琪實際上扮演了父親和兄長的角色,是家裏的主心骨。也正因此,她猶為渴望一位名副其實的父親或兄長出現在她的生活裏,特別想靠在一個有力量的寬肩膀上享受一個女孩應有的放鬆。然而,她隻能把這一需要深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