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笑了笑,用手拉住玉茹的手,似是沒留心玉茹手上那一顫,“姐姐莫要憂心,八妹稚子童心,我們做姐姐的自是護著寵著的,哪有真跟妹妹置氣的,姐姐這些年也盡讓著妍兒了不是?”
玉茹笑了笑,心下思量,“今日這玉妍似有不同,往日雖也上趕著親近太太並文賢院裏的姐妹弟弟,終究是性子稍嫌冷淡了些,看著倒是比我們姐妹還要拿喬做派,嫡出小姐的派頭十足,可惜,這嫡庶之別終究…”心裏不禁哼了一聲,看向玉妍的眼神卻是依舊關切平和。
“妹妹真是大了。”玉妍笑笑不語,玉芬卻早已昏昏欲睡,並不理會她們那裏姐妹情深。
管事婆子們回畢了事,已是午正十分,太太今日歡喜,便留了三姐妹在內院兒用膳。傳了人到外院兒請六爺周謹謙一道過來,不一時,六爺便到了,大家廝見過,六爺卻緊挨了玉妍坐下。
“七姐姐,這幾日都沒見姐姐,姐姐可好?上一回姐姐給做的那雲紋兒皂靴穿著舒適,樣子也好,。”玉妍掩了口笑著回到:“謙哥兒可是另要一雙?”
“正是這個事兒!七姐姐替弟弟煩勞。弟弟昨兒得了一套《大寧百縣圖誌》,今兒差了人送至姐姐的紫藤軒,姐姐可見了?”見玉妍麵上似略現訝然,便以扇拍了拍頭,“是了,姐姐大早兒便來侍奉太太,必是錯過了。
這百縣圖誌可是咱們大寧如今市麵兒上難得一見的好書。共印了九本兒,外頭可都價比黃金呢。”謙哥兒說著便笑起來,白淨的麵孔上,酷似老爺的一雙鳳眼熠熠生輝。“快些住了吧!食不言寢不語,還是大家閨秀公子呢!可不叫人笑話了去!一本子書罷了,倒像是個活寶!”
玉芬在一旁耐不住,言罷便咳了起來。貼身的春秀忙忙地遞了茶水與她漱口,又拿著帕子給她輕輕擦拭了嘴角,“八妹說得也在理兒,謙哥兒去了外院這幾日,如今入了內院兒,便趕著說那勞什子的書,咱們姐弟們倒是也該服侍著太太進膳才是道理。”
玉茹笑眯眯看向玉妍,“四姐說得是,還請沈媽媽傳膳。”
玉妍微笑著附和,雖是話說給沈媽媽,那雙妙目卻看著太太,似是請太太示下,太太也點了點頭,“謙哥兒到娘身邊兒坐著,你們姐弟什麼時候不能說那書呀,鞋的物事,娘幾日不見你了,看著怎麼清減了些?”
邊說著邊拉著到了身邊兒的謹謙坐下。一時飯畢,娘兒幾個坐著吃茶,謹謙要告退,太太抿了口茶“謙哥兒隻管到外院兒跟著先生仔細念書,你四姐姐的生辰你七姐八妹已有了賀禮,是一對玉鸞玉鳳。你呀,到得那日,一早兒過來吃一碗你四姐姐的壽麵便了,不必費心準備什麼壽禮,一心念書才是正經,整日裏幫著家裏的姊妹尋這個,找那個,可不是把那正經的事兒耽擱了,卻真真兒一個本末倒置了。”玉妍聽在耳中,知曉是犯了太太的忌諱,此時也有口難言,想著三姨娘信中所述,太太此人,最是個外熱內冷的主兒,不由心中一陣忿然,卻也隻能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太太歇晌,玉茹領著兩個妹妹告退,三姐妹別過,玉妍便回了自己的紫藤軒,聽琴觀棋自去用飯,侍畫品書忙著給玉妍鋪床以備午睡,玉妍站在窗前,看著那紫藤花架出神,“侍畫,你家裏頭可是有個表叔是城中瑞鳳玉器行的老工匠?”
“回稟七姑娘,正是。”玉妍盯著那紫藤花架,兀自出神,並未理會侍畫。
黃昏時分,觀棋向院兒裏的梁嬤嬤告了假,說是家中老娘病得重,梁嬤嬤便允了觀棋兩個時辰的假,這觀棋出了周府,七拐八繞,到了南大街東口,左右看著無人,邁步進了瑞鳳玉器行,拿了一把銅的長命鎖給一個留著八字兒胡的中年人瞧了,那人接過一張圖,細看了會兒,便點頭應允。
玉茹生辰的前一日,七姑娘夜裏走了困,一早便不思飲食。太太免了七姑娘請安,令廚房好生伺候著姑娘,給姑娘做些個解暑氣的吃食,聽琴的娘,如今廚房裏的蔣廚娘一早兒便親自給七姑娘燉了一大碗甜蛋羹,特意拿了金華甕冰鎮了給七姑娘送到紫藤軒,玉妍在房內看著眼前這略顯陳舊,卻神態逼真還帶著水珠兒的玉鸞,嘴角兒浮起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