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陸小曼:行走的煙(3)(1 / 1)

當然,從好友升格為情人,翁瑞午並非一蹴而就。徐誌摩死後,翁瑞午全權負責照顧小曼,但每天不管多晚,總歸要回家。

據說有一天,過了淩晨兩點,翁借口汽車壞了,一個人在陸家二樓煙榻上睡了一晚。開了這個頭,他便常常如此,小曼睡三樓,不去管他。到月底,徐誌摩的父親徐申如送來三百元,附帶一警告條:如翁君已與你同居,下月停止了。後來才知道,是徐家老爺買通了門房做監視。翁瑞午大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搬上三樓,自設一張床睡。從此以後,陸的全部費用,由他負擔。

這故事戲劇性十足,徐老爺派人潛伏,真有點偵探劇的味道,但無論這段敘述有幾分真實度,值得肯定的是,翁作為男人的擔當。以上敘述若確屬實,翁陸同處三層相安無事,兩人之間,還真有了點梁祝的意思。

那翁瑞午的正牌家庭呢?照顧朋友遺孀,一照顧就是二十多年。翁太太的隱忍和無奈,翁家子女對於這位“幹娘”的愛與怨,恐怕都纏結在翁陸的感情裏。擴大了說,陸小曼對與翁瑞午有感情,對於翁家上下,她亦不是沒有感激。

陸與翁約法三章,不要名分,在社會上,不為人所認可,所以翁家的慶吊,她都不能參加。1942年2月1日,翁瑞午的女兒翁香光大婚,新郎是徐悲鴻的學生張元吉,陸小曼精心挑選,送了翁香光一套白綢睡衣褲,還附贈一套瓷器浴具。這套浴具是徐誌摩家當年想在上海開旅館時,特地去英國定製的,非常精致。

抗戰時期,生活蕭條,翁瑞午的女兒翁文光在香港,每月會給翁陸二人寄一千塊港幣做家用;六十年代大饑荒,翁文光又常常寄豬肉、火腿罐頭給他們。後來陸小曼去世,依舊是翁氏後人給她送的終。身後債,翁香光據說是幫她還了不少年。

六十年代初,翁瑞午病重,他托人叫趙家璧和趙清閣來家中,懇請他們照顧小曼。小曼很受感動。不久,翁瑞午去世。

1965年,陸小曼在上海病逝。

陸小曼的人生,好比一個山坡,上山時遇到王庚,在山頂遇到徐誌摩,下山時遇到翁瑞午。這下山的近三十年,她是每況愈下,後期想要振起,身體又不允許。

在淒惶的後半段生命旅程裏,翁瑞午能做到與她相守相伴,也是難得。其實話說回來,翁瑞又何嚐不像陸小曼的一支煙,陪她一同痛苦著,一同消磨著。這兩人身上都有點頹廢的紙醉金迷的氣質。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禮,這種氣質越來越淡,但他們倆卻依舊仿似戲曲臉譜上,最紅亮和最鮮綠的兩抹油彩。他們是真正屬於舊時代的紅男綠女。從這個意義上說,也許,他們倆才算是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