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3)

當葉北岸幾個在童珍家聚會的時候,白麗平卻正忙著開服裝店的事。服裝店的主意是那個服裝廠廠長說給白麗平的,錢也由他來出,白麗平隻管忙碌一些具體事。白麗平自然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她曾接連幾次請廠長來家裏做客,廠長這樣做算是對這代價的補償。白麗平沒敢貿然辭職,請了短期的病假,待服裝店開張起來再作決定。事開始還算順利,人員、店麵、服裝漸漸都有了著落,可沒想到,就在即將開張時,廠長老婆來服裝店大鬧了一場,說是家裏的錢都被白麗平這個野女人花光了,白麗平如若不把服裝店還給她,她就天天來鬧,讓服裝店永不得安生。白麗平經不住這樣的攪鬧,廠長這時也避起來再不肯露麵,白麗平身邊沒有一個真正的幫手,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想到辦這服裝店本是為了有事要忙,忙起來就會忘了一切的不愉快,可是卻適得其反。她便不再對服裝店有什麼興趣,任憑廠長老婆歸已所有。就在這一天,她在服裝店門前遇到了葉北岸,葉北岸告訴她,黃玲玲請她到童珍家裏去玩。白麗平說不想去,又不是她自己的家。

葉北岸說,那怕什麼,童珍也是很好的人。白麗平說,你是常去的吧。葉北岸點點頭。白麗平說,多少男人都想賺錢,你就不想麼?葉北岸說,人家都往一條路上擠的時候,我就讓一讓,因為知道我擠不過他們。白麗平說,我後來想過,倘若跟了你,我會一天也過不下去的,因為你隻會說不會做,現在不是說的時代了。葉北岸說,這樣想就好。白麗平說,所以我自己開了服裝店,我要做點什麼。葉北岸說,這樣做更好。白麗平望著葉北岸,眼睛裏忽然溢滿了淚水,說,你走吧,找你的黃玲玲去吧,找你的童珍去吧。說罷先自離開服裝店去了。葉北岸怔在那裏,到底也不明白她為什麼離開,服裝店就在她的身後她一轉身就可以進去,就可以在他麵前顯示她強壯的實力,可是看起來她沒有一點強壯的意思。

這一天,童文和葉北岸又聚在了童珍家裏,幾個人像早已忘了上回的事,說的盡是高興的話兒,又有童文在其中手舞足蹈的,大家便不停地了又的。說到高興處,童文忽然變戲法似的拿出幾張舞票來,說是朋友送給她的,就看大家賞不賞麵子了。大家一時就有些安靜,知是該喜的,卻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童文說,去是不去,倒像求你們的。葉北岸和黃玲玲便說去去,有票還能不去。童文就問童珍,你呢?童珍說,還不曉得我,幾時去過舞廳。童文說,有你一張的,不去也得去。黃玲玲說,去吧去吧,你一定要去的。童文就接了說,你不去我們仨沒個主心骨似的。童珍笑道,又都不是小孩子,還要別人做主心骨,是給你們做保鏢吧,要做保鏢,倒是可以走一回的。大家便笑起來,說請保鏢也不請你這樣的,我們做你的保鏢還行。童珍說,你們三個人裏,最不能做保鏢的就是葉北岸了。葉北岸怔一怔,說,做別人的保鏢不行,做你的保鏢還是心甘願的。童珍說,你天生不是給人做保鏢的,你這樣的人,替人打抱不平的事是別指望的。葉北岸說,倒像你有什麼不平似的,說出來試試看。童珍說,即便有指望,我們也不敢,到時得不到你的保護,倒要保護你了。大家便又笑了,說童珍真是一針見血,葉北岸就是這樣的人。葉北岸任憑她們去笑,一副無奈的樣子,心裏卻對童珍有些服氣,想自己打抱不平的事雖也做過,但究竟是興趣不大的,世上的事千頭萬緒,誰說得準是平還是不平呢。

笑著鬧著,大家就要準備走了,這回又多了童珍,人人都對這回出行的快深信不疑。黃玲玲雖也快,對童珍的欣然前往卻是有想法的,她看出童珍對葉北岸很有好感,但童珍這樣的人,會由於好感就輕易去一個她從不去的地方麼?還說到保鏢不保鏢的,聽來像是對葉北岸的奚落,其實倒有些讚賞的意味,黃玲玲便想到那個砸書店的黑臉男人,那樣的人倒像個保鏢型的,而童珍對葉北岸的好感,或許正由於對黑臉男人的厭惡吧。這樣想著,反不由得替童珍和葉北岸有些擔心,她也不知這擔心為了什麼,童珍這樣的人,還用得著她擔心麼?葉北岸那樣的人,也更用不著她多說什麼的,她暗暗奇怪,她原有的不快眼下竟變了一種擔心了,她想,她與童珍,與葉北岸,看來又多出了一段距離了。她忽然有一種輕鬆感,這輕鬆感讓她以近於審視的目光看了童珍和葉北岸一眼,就像局外人看局內人,台下人看台上人一般。她想,台下的她將台上的他們看得多麼清楚啊。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就被童珍捕捉到了,童珍邊向外走邊挽起黃玲玲的胳膊,說,玲玲,今兒晚讓他們去跳,我要把所有的舞步教給你,學會了可以不跳,但不可以不會。童珍的話說得真切、冷靜,反使黃玲玲又有些糊塗,她想,也不知自己在台上,還是童珍在台上。正想著,忽聽得有人敲門,急打開門一看,竟是白麗平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