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3 / 3)

黃玲玲一直沉默著,待白麗平講完,依然沒有說話。

白麗平說,真沒想到。史老師還那樣年輕。

白麗平又說,史老師這樣的死法,也真少見。

白麗平看看黃玲玲,說,你一直沒再見過史老師?

黃玲玲搖了搖頭。

白麗平說,我該走了,他們也快該回來了。

黃玲玲點了點頭。

白麗平說,你沒事吧。

黃玲玲有些古怪地笑了笑,說,我得離開這裏。

白麗平說,為什麼?黃玲玲說,我得去看看史老師。白麗平說,骨灰都運回老家了,去哪兒看去?黃玲玲說,回學校。白麗平說,那我陪你一塊去。黃玲玲搖了搖頭,說,不早了,你回去吧。

黃玲玲目送白麗平走了出去。然後黃玲玲想,明天我就離開這裏。

黃玲玲的腦子一片空白,除了回去的念頭,想什麼也是白想。她便坐在沙上,等待童珍的歸來。

不知誰家的孩子在啼哭,遠處有狗叫聲不時地傳來。黃玲玲恍惚覺得,她已是回到自己的村子自己的家裏了,父親和母親在裏屋安靜地睡著,她便一個人坐在外屋想啊想啊。她甚至聽到窗外傳來丫頭和夥伴們的喊叫聲,她們說,玲玲快啊,電影都開演了啊。黃玲玲從未有過地感動著,她想,她們的聲音仿佛從天外來的,多麼好聽啊。她想,若要真飛起來,隻有去尋找她們了。她想,史老師的死誰能說不是一種尋找。她忽然覺得她其實剛剛懂得能讓她從容、安靜的是什麼了,對於她,更多的或許隻是一種記憶,美妙無比的記憶。黃玲玲就在這種從未有過的安靜中等來了童珍。

童珍的神有些疲憊,她坐向黃玲玲身邊,問黃玲玲要不要聽聽他們去舞廳的事。

黃玲玲搖了搖頭。

童珍說,不聽也罷,不過我該告訴你,葉北岸怕是再不會回來了。

黃玲玲說,為什麼?

童珍說,你若是去,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黃玲玲說,生什麼事了?

童珍說,什麼也沒生,我們隻是在跳舞,跳得時間太長了,太累了。

黃玲玲便有些明白著什麼,心想,童珍這樣的人,怕是與那個屬於她的安靜世界再也難以分離了。

黃玲玲便對童珍說,她明天也要走,她的一位老師死了。

童珍驚奇地現,黃玲玲臉上閃著安詳、明淨的光澤,那裏似含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她不由得問,什麼時候回來?

黃玲玲說,不曉得。

童珍苦笑笑,說,我盼你早些回來。

黃玲玲說,我也想。

兩人相對望了一會兒,忽然上前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黃玲玲先去光明影院看了場電影,就仿佛與這城市辭別似的,然後由童珍將她送上了汽車。黃玲玲在車窗裏向童珍搖著手,早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竟沒有一絲離別的憂傷;她現童珍也站在一片陽光裏,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不遠的地方就是她的飛天書店。

坐在車裏,黃玲玲想到初來城裏的路上是靠一張電影票消解了她的孤單、乏味,而現在,則是靠她自己一整個的心了。她的心是什麼?她沒有再多想,靠在坐位上,眯了眼睛,一幕幕的電影般的記憶便漸漸地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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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