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論的意義還在於使善成為善的,使惡成為惡的,雖然很多時候善惡是相互轉換的,但不能因為這種無意義的相對論而消解了善與惡的區別。
爭論本來是每一個生命成長中的必經之路,倘若哪一個老師取消了這爭論,他便生殺了一個生命;倘若哪一個老師在爭論中主張了惡,那麼,從此這惡便種下孽果;那麼,惟有那主張了善的老師,可能會播下一小片春天。
但絕大多數成人在後來放棄了爭論,也就是說,普通大眾是不再執著地思考哪是善哪是惡的人群。善惡並存、義利同舉是常人的生活。這是生命的常理。何錯之有呢?但也往往是這絕大多數人總是覺得這世上缺乏些什麼。
那便是善。高高舉善的人們。
它使無常的勞頓中的人們忽然發現這世上有了光,有了熱,有了路。並可以無限地接近,可以成為那光與熱的一部分,可以踏上那溫暖的道路,感受那善所帶來的內驅力。
而那惡便成了善的對立麵。這世上永遠有陽麵,也永遠有陰麵。雖然這陽麵和陰麵會因季節的變化而改變,但改變的隻是具體地方,而陽麵的特性即光明與溫暖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爭論意義在於使善惡分明。對於今天這個時代來講,不能讓整個社會都同意你的觀點,即不可能讓善來統治這個社會,但爭論可以使你的世界有個統一,即使你的行動有了明確的道路口。
即使是那些偉大的善的行動者,他們能夠保證的其實也隻是自己的行動向著善。那些提倡善的思想者,有哪一個又沒有一些惡的劣跡?他們提倡善,也隻是要統一他們自己的世界。這世界其實是我們每個人的世界的一部分,並不能僅僅把我們看成是世界的一部分。
第49講:在真與善之間選擇誰
這既是美的,又是善的,我們可以全選,但很多時候,卻不能,於是便產生悲劇。這同樣又是一種美。
一個女大學生說,談人性是件無聊的事。為什麼呢,她想起了他們老師給他們講過的一個故事,說一個記者在南非去采訪,看見一隻禿鷲正要吃一個孩子,他當時趕緊抓拍下了這張照片,然後去把禿鷲趕走,才救下了這個孩子。他的這張照片後來被華盛頓郵報采用了,他也成名了。但也從那時候起,在西方新聞界展開了一場人性與職業道德之間的大討論,結果也不了了之。他說,他非常相信他們老師所說的,人性是無所謂善惡的,我也長時間地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也沒有什麼結果,所以討論是沒有意義的。
這一段話是我的某一篇文章中的一段,現在我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的老師(是我的同事,但不知是誰,大概我也認識)認為,這個問題是沒有定論的,因為人性是什麼確是難以理清的。但在座的大學生都希望我給予判斷。
我說,這個問題其實在我對人性進行一番論述後就很好解決了(我曾在《文學之高和三種人性》等文章中對人性之曆史和種種見解進行了諸一的分析),認為應該堅持職業道德的人是功利性,他們所追求的不是價值本身,而是一種功名。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欲望是最本質的特征。當然這種人性並非最高的,而是屬於普通大眾的人性,是善惡共存、不分敵我的人性。
但是,如果他放棄這樣一種功名的認識,即不是先去拍照,而是去救孩子,那麼他追求了一種善,他的人性也就是向著善的。在功利與沒有任何回報的善行之間,我選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