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西教授是世界上第一個在大學裏開性學課的人,他的調查成為劃時代的事件,他的學說至今仍然被人們廣泛地引用,但是,人們還是發現他有同性戀傾向,不僅如此,他還有裸露癖和性受虐癖。他的秘密生活的同好者是一個親近友好的小圈子,有時借研究為名成為他的性伴侶。他的妻子克萊拉是他大學時代的同學,一直忠心耿耿地支持他的工作,朋友們認為他們倆無論在婚姻上、智力上、興趣上都是平等的。她知道丈夫的同性戀和性受虐狂的傾向,對此毫不在意,同時,丈夫也同意她的婚外性關係。他們也向兒女作同樣的教導,從不隱藏自己的裸體。在全世界都對金西進行批評時,隻有克菜拉認為丈夫的工作是神聖的。
最讓人驚異的瑪斯特斯夫婦,他們的研究將真人的性直接放在實驗室和顯微鏡下,他們的研究在今天已被全世界的夫妻接受並應運,但他們的行為本身仍然是道德的批判者。
用統計學的方式很容易得出,他們是性開放者。
但是,奇怪的是,當我們來研究性學先驅弗洛伊德和靄裏士時,卻發現他們的生活竟然那樣嚴謹。
第一個把性從潘多拉的盒子裏打開的是弗洛伊德。他的學說至今仍然是道德家們議論的焦點,但是,他的學說同樣影響了整個20世紀,很多偉大的藝術因他而誕生。弗洛伊德在世時,遭受了世人的嘲諷、謾罵甚至唾棄,倘若他活到今天呢,人們會怎麼看他呢?他又會怎麼想呢?
我們一定沒有忘記他的《愛情心理學》,但沒有幾個人去讀它,更沒有入在意他裏麵的這幾句話:“在我看來,想要使男女間的性關係維持長久,某種程度的依賴或臣服心理還是必要的。再者,為了維護文明的婚姻製度,對那些不時威脅著社會安定和現行婚姻體製的一夫多偶傾向進行壓製,就應當適當鼓勵這種性的臣服態度。”可見,他的道德感是極其穩定的。
靄裏士也一樣。靄裏士在世時遭到了無情的批判和打擊,但與弗洛伊德一樣,這些都是對他的學說的。其實,靄裏士是繼弗洛伊德之後對性的形而上研究有突出貢獻的第二個人。最後一個可以說是福嗬。
如果我們仔細地閱讀過他們的著作,並對他們的思想作以研究的話,我們很容易發現,在弗洛伊德、靄裏士看來,性不僅僅是形而下的行為本身,還是形而上的表現,即性與道德是一致的。性是可以超越的。但在後期性學家(如上述幾位)看來,性是與道德相衝突的行為,性是一種物質行為,這一點特別適合於華生和瑪斯特斯夫婦的研究。他們是將性當作一種形而下的行為。
這就是他們的分歧。當我們發現這一點時,也便會明白為什麼人們會認為性學者一定是性開放者了,因為在一般人的眼裏,性就是一種動物式的行為,它與高尚的道德和精神以及信仰無關,可是,在真正偉大的性學者那裏,它們是統一的。
現在中國有很多性學家,絕大多數都停留在形而下的研究層麵上,而且一般都將性當成一種醫學研究。這是非常短淺的認識。不僅僅中國的大眾這樣認為,就連這些性學家也是這樣來看待的。他們無視人類那些美好的理想的超我的精神價值,隻將性當成一種人性的根本來看待。
性學者如此,更何況大眾?
很多人曾不惑地問我:“我還以為性學家就是性開放者,看你怎麼不像?一幅循規蹈矩的樣子?”
我隻是笑笑。我雖然不敢說自己是什麼性學家,但在周圍也算一個對性文化學有些研究的人。為什麼一有研究就會成為一個道德上有缺失的人呢?
還有些朋友罵我:“說的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我同樣笑笑。但我還是反問自己,我說了些什麼呢?我說過人要朝三暮四嗎?我說過人要無視道德嗎?
我本不是個愛解釋的人,我喜歡隨心所欲,固執己見,但我還是被迫成為一個不斷地訴說自己的人。
這使我常常對自己厭棄。我開始討厭我所做的一切了。
這難道是屈服?不能堅持便是屈服,可是堅持它又為了什麼?難道僅僅為了堅持而堅持?
在我生活的周圍,有無數的人常常指著我的脊背說:瞧,那個曾經的狂人,今天的性學家,多麼可笑,他竟然生活在我的眼前。
我無言,後來能笑了。笑是一種習慣。對讚揚,越來越處之以嚴肅的表情,而對批評,越來越能笑顏相對。
我喜歡那句話:一笑泯恩仇。
4.為自己辯護
從研究性文化開始到在高校首開性文化課,我的作家和詩人的身份逐漸模糊,而一個所謂的“性研究專家一的身份躍然網上。”再到後來被新浪和搜狐邀請開博後,由於我寫的一係列性文化課堂筆記和性心理谘詢手記被常常推薦,博友們都認為我是一個“性文化專家”,而少有人與我談文學了。最讓我難過的是,即使參加作協的一些活動,人們介紹我時總說我是一個性學專家,而不再提我的作家身份。喜哉?悲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