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從一些作家開始,有一種“性與道德無關”的論調,這種觀念越來越盛行。試問性是什麼?道德又是什麼?性與道德真的無關嗎?
筆者給大學生講了整整一年性文化課,一直為性道德困惑不已。對人類的過去和現在,我們無法將其用統一的道德來要求。它說明神學時代的道德體係已經完全崩潰,已經無法解釋越來越多的科學考古和新生問題。他們會問:到底我們為什麼結婚?離婚率高真的能代表社會的文明程度嗎?女人到底為什麼要被處女膜統治?這有什麼道理嗎?為什麼會有今天的兩性關係?一夫一妻製符合人性嗎?等等。
所有的問題都最終牽涉到一個核心問題:道德。這就是人類的本質問題,人類為什麼需要道德?沒有道德,人類會怎麼樣?
如果不是講人類的家庭史和兩性關係史,我真的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也根本不可能解決我自身的很多迷惑,但在講解這段曆史的過程中,我忽然發現一個秘密:人類的道德與性有著本質的聯係,可以說,道德是從性產生的。為什麼我們把道德與倫理聯係在一起?為什麼在《聖經》中會說,人類窺見性就犯了錯,就產生了原罪?原來都是因為性。性在倫理道德中是個核心問題。
循著這樣一個脈絡,我終於發現了人類道德的源頭。它就是我最近正在寫的《道德的起源》一書。我把這本書的部分內容講給我的學生聽,他們聞所未聞,有些驚訝,再加上聽說是我獨創,有些不相信。但是,他們信服我講的“文明史就是性史”這樣一個基本的理念。在這種曆史的講述中,我不僅給他們回答了所有有關性與道德的難題,還解決了我自身的很多問題。
由於篇幅的原因,我無法在這裏展開來講。我隻能這樣來說明性與道德的關係:道德最早是來分配性關係的,後來隨著社會化而社會化。人類沒有神學的道德,就必須要以曆史的方式來重新構建道德的大廈。道德雖然有對人性的禁錮,但道德總體上代表了人類文明的程度。道德的完滿代表了人類追求的終極、崇高,代表了人性的方向,相反,道德的虛無與低級代表了人類人性的虛無與低級。動物雖然也有一定的自然道德,但它是一種低級的道德。神學時代的所有哲學與宗教,都證明了一個真理:道德代表了人類的善,宗教就是善的化身,相反,欲望與虛無代表了惡。
在今天,不僅僅善需要我們重新去認識和建構,而且惡也需要清理。有些人把善與惡混為一談,認為這就是人性。這是一種混亂。什麼是真正的亂世?是道德的混亂。因為失德,人心才向惡的方麵移動,最終便走向惡的最終階段:戰爭、瘟疫、仇殺等,以此來消滅生命口。
為何《金瓶梅》隻能稱為一部奇書,也可以稱得上是“偉大的寫實”(我對這一句評價總是存有疑惑),卻不能稱為名著或偉大的小說?是因為它通篇描寫的都是惡,幾乎沒有善。有人說它是“勸世的小說”,是的,從開頭和結尾,的確有勸世的痕跡,但是,掩不住的是對惡的細數與挖掘。對於中國的文學來說,從來沒有這樣一部字字都寫惡的小說,也從來沒有一部小說以“惡人一為主要人物來描寫。”這在人類文學的曆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從這一點來說,它簡直可以稱得上“偉大”。小說的性描寫是吸引人的核心內容,但事實上,性描寫也隻是占到兩三萬字。除了這些外,小說在細說什麼呢?就是這三個字:“為了性”。小說裏麵少有幾個正麵人物,如武鬆,如幾個所謂的清官,他們也都是被仇恨、野蠻(武鬆)、利益(清官們)所左右,人性在本質上似乎都是惡的,也無法向善進發。
認為是描寫了性而將《金瓶梅》作為禁書簡直是大錯特錯,如果真是這樣,應該解禁,但事實上,它是一部描寫惡的小說。即使如此,也應該解禁,讓人們來認識它。惡是認識善的最好的對象。沒有了惡,我們怎麼去辨別善呢?也許問題的焦點在於,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不能合上,潘多拉就將危害人間。這是禁的原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