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點點頭：“想套麻雀嗎？”
“套麻雀……”還隻在書上見過，林玨不禁起了興致，“現在嗎？那我們要準備什麼？在這裏嗎？”
陸珩耐心講給她：“雪後正合適，這後山有一處空地，隻要簍筐、木棍、繩子，禦麥即可。”
不多時，有下人將備好的簍筐送來，陸珩清點了放置於內的東西，聽得林玨問道：“為何不用粟米，麻雀那麼小，喂它禦麥不會噎住嗎？”
陸珩哭笑不得:“是帶你來套麻雀，不是養麻雀，才下過雪，粟米撒下去，等鳥兒發現，天都要黑了。”
難得聽他說這麼一長串話，林玨樂嗬嗬地攬下手頭的事，蹲在地上用木棍支撐在簍筐邊沿部位，陸珩守在在一側：“低一點，離地麵五寸就差不多了，這樣既保證麻雀進得去，又能快速拉下來。”
林玨遵照他的指點，仔細調整高度。
“可以了。”陸珩適時提醒，“把禦麥撒在下麵，一掌數量即可。”
林玨旋即虛心請教:“然後呢？”
陸珩言簡意賅：“等。”
屏息凝神等了將近兩刻鍾，林玨沉不住氣了，用口型詢問:“還有多久啊？”
陸珩衝她比了個手勢，稍安勿躁。
約麼過了一炷香，大概是醫館內禁止殺生，從前亦未有人在後山做過類似的事。兩隻麻雀根本沒去留意附近是否有人影，大膽走到禦麥前放心地吃了起來。
摩拳擦掌隻待這一刻，林玨眼疾手快拉下緊攥在手中的繩子，兩隻鳥兒被蓋在了筐內。
頭一回便如此順利，林玨喜不自勝，衝上去便揭開簍筐，怎料眨眼間其中一隻已飛了出去，跟在身後的陸珩迅速按下筐沿，總算沒放走另一隻。
見林玨毫無防備地愣在原地，陸珩耐心示範給她：“要像這樣，打開一個小縫，把手伸進去，抓它出來就好了。”
林玨恍然大悟，十分受教。
她的性情與前世如出一轍，平素不論做什麼，總少了幾分耐心。
今日一反常態，從始至終格外乖順，不用吩咐就去做，錯了就改，步驟要領不斷向他討教，看這架勢比在學堂上還要上心個幾分。
陸珩凝望著她，心裏說不出有什麼緩緩淌過，像是落了一場雪，綿長了一顆稗子提心吊膽的春天。
還沉浸在新鮮裏無法自拔的人揉了揉額角道:“我去找幾根稍細一些的木棍來。”
陸珩下意識問道:“做什麼？”
林玨舉起手裏胡亂撲騰的麻雀，壞心眼地逗他：“叉起來，烤了它啊！”
陸珩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等他開口，對麵的人斂去笑鬧。
“我們從前認識嗎？”林玨別扭地盯著腳尖，猶猶疑疑開口，“我是指，如意樓之前……”
猛不丁聽她這麼一問，千般思緒略過心頭，陸珩垂下眼眸，一絲微不可察的澀然掩下，淡聲道：“不重要了。”
從前如何，是否真的忘記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在有限的生命中遇見，已是無與倫比。
彼時林玨還聽不出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兩人就這麼麵對麵站著，林玨有些不知所措地一隻腳在地上畫圈圈，時不時偷瞄他一眼，低下頭，再瞄一眼，又低下頭……
瞄得自己都忍不住鄙視唾棄這點花花腸子的時候，鼓了鼓勇氣，脫口而出：“陸珩，你可有心悅之人？”
“就是，很喜歡很喜歡的心上人。”
陸珩看著她，靜默須臾，隻道：“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