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窺得相思一角(1 / 2)

陸珩護著她的手臂僵在半空,指尖不可抑製地發抖,顫著聲道:“你,想起來了?”

“騙子!說什麼長相廝守,明明是......”

明明是一夕悲白發,三載憶故人。林玨泣不成聲,三年光陰,足以叫血肉之軀化成白骨一灘,珩王妃故去三年的忌日,珩王長睡不再醒。

那些沉重的不忍宣泄於口的未盡之言,像鈍刀子似的來回劃抹在心口,壓得她喘不過氣。

陸珩把人緊緊地擁在懷中,鴉羽一般的睫毛下,淺如琉璃的雙目中遍布空洞,前世離他而去的滅頂的恐懼攥得他透不過氣,無措中拚命拚湊措辭,卻不知從何說起,良久,隻是艱澀地道:“對不住,是我不好。”

林玨仰起臉,淚水浸濕了眼,隔著模糊的一層,她貪婪地用目光鐫刻下他的眉眼,不許他說這樣的話:“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呢?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才對啊!”

“對不起陸珩,因為我,你一定沒少難過吧?”

陸珩設想了無數種真相展露的情狀,卻不曾料等來的,是滿腔藏得極深的溫柔。

林玨勾住他的後頸,欠起身觸碰他的唇瓣:“沒有人比你更愛我,也沒有人比我更想去愛你。”

撐著力氣占了他的便宜,林玨才後知後覺地追悔,高熱未退,若是過了病氣給他該如何是好,可這懊惱沒持續太久,她又悶咳起來,難受得窩回榻上。

謝修在外遊曆,太醫來瞧依舊說隻是風寒,好生休養便可。

大抵是病去如抽絲,林玨這一病,折騰了整個正月,懨懨的總是不見好。

睡夢與病痛交纏,前世零碎的過往,織在夢境向她傳遞愛別離。

待她睜開眼,竟發現自己置身於府宅鱗次櫛比的長街上,天色已晚,距亥時不過半個時辰,四顧一周,隻見陸珩自長街盡頭緩步行來,眉目俊雅,冰雪之姿氣度非凡。

有一著道袍負琴戴蓮花冠的男子緊隨其後,小道士斯文秀雅,儀表不俗,盡顯少年人的青澀之氣,卻不失穩重。

分明是相向而立,他二人卻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林玨的存在,徑直越過她向前行去。

林玨登時反應過來,此情境雖是處於夢中,更是她身臨其境目睹真切發生過的一幕。

一名男子驀地將道長攔下,略顯歉意道:“在下唐突,夜半叨擾,還望仙士見諒,隻是事出緊急,見您是修道之人,懇請協助一二。”

道士年紀尚輕,一舉一動卻已不失風采,行了一禮,溫聲道:“公子可否將詳情細細說來。”

原是這位男子的弟妹不久前病逝,他的胞弟痛不欲生,聽聞回煞之期,是日魂魄必會回到生前的家中,擺設如故人在時,便可等待魂魄歸來瞻顧,也就是行話中的“收眼光。”

道士略一思忖,繼而道:“冒昧一問,逝者亡於哪日?”

男子忙道:“丙午日。”

以此推算,辛酉日亡者便會回魂,正是次日!

道士側首,看了陸珩一眼,後者會意,淡聲道:“無妨。”

道士四下探視一番,鄰裏皆大門緊閉,想來定是將至眚期接到了這家人的囑咐,確認門外無異樣,對男子道:“勞煩公子帶路。”

那男子連聲致謝,不敢怠慢,忙引著兩人邁入府門前往臥房。

林玨快步跟上,門扉甫一推開,入眼即是香蠟紙錢,切成墩子狀的豬肉,一副篩子和灶灰,鞭炮,一桌備好的酒菜,各放一張紙錢的八個板凳,貼滿一張張紙錢的竹子置於靠窗處,一根柱子靠在弄開一片瓦的天頂的洞邊上。

一男子靠在,準確來說是癱坐在榻邊,懷抱一身淺絳色襦裙,形容枯槁,麵如死灰,就連他們進門來也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