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照孤身歸來，麵露愧色：“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意料之中的決斷，林玨暗自歎了口氣：“與你無關。”
錯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短促的嘈雜很快平複，書院後門迅速落鎖，留了人手嚴加看守。
徐嬤嬤領著人推門而入，壓著欣喜道：“世子妃快看誰來了。”
林玨轉頭，看見刻意喬裝的兩人，愣怔須臾，喜出望外地喚人：“哥哥？小殿下？”
林珂一把扯下麵罩，大步跨到妹妹麵前，將她擁入懷中。
現下不是敘舊述情的時候，最緊要的自是為林珂和十三皇子尋到最隱蔽安全的落腳處。
眾人一籌莫展，圍在一起絞盡腦汁琢磨商討。
一直默不作聲的薛錦忽然上前，恭敬垂首道：“小人想到一去處，隻是恐怕有汙兩位貴人身份。”她附到林玨耳邊，說了句什麼。
林玨麵不改色，當機立斷采納她的想法：“大局當前不必拘小節，就照你的意思來。”
臨別前，林珂揉了揉妹妹的頭發，躊躇再三忍不住開口：“我知你心裏不好受，無論如何，向前看，別做傻事。”
“不會的。”林玨乖順應聲，她想，還不到時候。
她亦問出心中疑惑：“單憑豫州軍隊，並無十分勝算，三皇子為何不計後果迫不及待出手？”
周辰哂笑，言語間盡是對這位兄長的鄙夷：“他還勾結了北羌。”
勾結外族奪權，豈止造成內憂，更引外患。
這位皇子還真是蠢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壞得天地不容人神共憤。
湛王抱病臥榻，愛子離世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至今仍行動不便口不能言。
林玨親自煎了湯藥送去，見側妃寸步不離服侍在榻前，遠遠瞧著，倒算得上是一對患難與共相互扶持的夫妻。
生死麵前，過往恩仇皆如雲煙，誰也沒了計較追究的力氣。
林玨沒有上前打擾，她放下藥碗，遙遙跪地，行了叩拜大禮。
轉身離開前，低低地留了句“保重”。
側妃卻出聲叫住她：“媆媆。”
脫口而出喚了林玨的閨名，側妃自覺失態，難為情地垂下頭：“常聽王爺這般念叨你，一時不察失言，你別見怪。”
林玨搖頭，從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二人會以別扭又互相寬慰的姿態相處。
側妃取過早已備好的包袱遞到林玨手中：“這裏頭是銀票和一封手書，世道動蕩不平，王府不是丹書鐵券，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
說到緊要處，她情不自禁握住林玨的手，再三叮囑：“你往外走，去蒲州，那裏有我母家的旁係，帶著這封信，他們會安頓好一切的。”
林玨反問：“那你呢？”
側妃神色一頓，笑她問得荒謬：“我自然是與王爺一起，守在這裏。”
林玨接下她的心意，第一次抬眼認真地打量著這個女子，誠心誇讚：“側妃生得真美。”
見她羞紅了臉，林玨也笑彎了眼，雲淡風輕間將後事托付：“父親就勞你費心照料了，另外，我這裏也有些物件，三日過後，還請你親自往林府送一趟。”
林玨交代好她所能想到的全部，叫來敏蘭敏月，笑著同她們招手：“再陪我在長安城裏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