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那晚的變故,我的心更加沉重。
我知道,蕊已深深根植於我的內心,我無法將她忘卻。見到她時恨她,見不到她時又恨恨地想她,幾乎是每次和別的漂亮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突然想起了她。是她,牢牢牽引著我的視線,讓我的愛無法在別處開花結果。
今晚,我又像幽靈一樣繞著校園獨自遊蕩,我希望逢著一位像丁香一樣的姑娘,她是有太息般的眼光,她也是結著愁怨的姑娘,像我一樣彷徨。
不知不覺,我又來到了女生樓下。那個窗口,我經常眺望的窗口已經與外麵的夜色吻合了,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我猛然憶起已是晚上11點,同學該上床睡覺了。對那個窗口,我已產生特殊的感情了,不知道我是第多少次凝望它了。今晚,我又來到你的腳下,我又來看望你了,你能遙感到我的一片誠心嗎?噢,我聽到了,你終於開口說話了,你是說:“今晚可是你的死期——小子,你要當心點!”嗎?可是,我並不是太在乎你的話,也正因為此,我未能幸免這一場災難。
“喂!你找死,還不讓開!”
一輛黑色的“奔馳”從我身旁擦了過去,差點把我給送上天堂,可那牛逼的司機竟然還血口噴人,這學校的道是他家修的。
我正納悶著,那位牛的司機已把車停在女生樓正前方的那塊小空地上。一個黑影鑽了出來,不是很高但體積很大,好像前邊凸起的小肚子很突出。
活見鬼,那個黑影正朝我走過來……他是不是要揍我一頓抑或是來羞我一番?總之不會有什麼好事。一種本能的東西提醒我,還是離開這兒吧,凶多吉少。
那個黑影並沒有追過來,他來到我剛才呆過的地方,預備著往樓上喊叫。
“505,蕊——下來吧……。”
我差一點當場昏死過去,一聽到那黑影兒沙啞而熟悉的嗓音。我完全醒悟了,上次在報社看到的那一幕今天又重演了,並且,一切的一切早已超脫了我的想象。我猛然憶起,那熟悉的嗓音曾經訓過我多少回,讓我流過多少淚。我最希望發生的事偏偏不發生,我最害怕出現的事則接二連三地出現,老天也真是夠絕的,哪壺不開偏要提哪壺。
“快,快,快點去把自行車騎過來,你可得跟著他們去看個究竟!”不知是哪方神仙在暗中指引我,我拔腿就跑,不一會兒就把男生樓前麵的那個自行車騎到女生樓下。
車已經啟動,從後邊冒出的一縷青煙(在樓前,裏麵傳達室的燈光可照到外邊的一小塊地方)預示著車正在加速。
“奔馳”畢竟是“奔馳”,車剛加速就溜了老遠一段路;自行車畢竟隻是自行車,我使盡全身的力氣用力蹬,差一點兒沒把鏈條崩斷,可是我還是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邊。
還好,校園的道路修得並不是筆直的,七彎八拐,“奔馳”的速度減了下來。我顧不了黑夜的陰暗,兩眼直盯著前方的“敵人”,自行車從過道到花園再衝過護攔,我簡直是橫衝直接闖。
眼看著“敵人”就要越過校門,門衛正準備著去開鐵門。
“快!趕上它!”我一急,大腦差點不管用了:“啪!”我連人帶車摔倒在地,拐彎太急,“方向盤”失靈了。我顧不了膝蓋鑽心的疼痛,爬起來再去扶車,然後用雙腳把住前胎猛地把方向盤扭轉過來。趕到校門口時,“奔馳”已不見蹤影了。
在門衛的指點下,我的視線轉到了右邊,一場新型的龜兔賽跑就要開始。我一個勁兒地猛踩踏板,恨不得變成一架飛機往前飛行,自行車的速度畢意是有限的,我並不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趕上“敵人”。
真他媽鳥人,終於看見了,就在我的正前方大概100米處。此刻,我已是氣喘籲籲、汗流夾背,汗水浸進了剛摔傷的膝蓋和手心,鑽心一樣地痛。我漸漸感到了麻木,腿不是以前那樣有力,手也不是先前那樣好使。
這恰好是一場車禍的前奏。
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正當我全力以赴向前方的“奔馳”奔去的時候,一輛紅色的“夏利”自西向東橫衝過去(我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十字路口,我的前方已亮起了紅燈),我像瘋子一樣往前飛,幾乎是在一秒鍾之內,我連人帶車整個兒卷進了“夏利”的尾部。“夏利”很快停了下來,但我還是被車的慣性拉出一米多遠,自行車的車架和“夏利”後輪後的排氣管及車尾的橫梁絆在一塊兒了。後麵的汽車傾刻間停了幾十台,下來了好些人。
救人要緊,盡管是我撞了人家的車,“夏利”的主人還是主動把我抱上他的車(我永遠都會記住這位北京司機的)。我很快被送到“××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因為搶救及時,我算是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的後腦勺裂開了兩道嚇人的口子,鮮血一個勁兒地往外流,我的左手的腕關節和肘關節嚴重脫臼,兩膝的傷口可見骨頭……我不得不住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