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再見了心愛的人(1 / 2)

在我快要冬眠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蕊。

那是一個雪花飄飄的傍晚。太陽似乎從來沒有出來過,借著雪花的亮光,這個世界如同白晝。在那裝有暖氣的集體宿舍,我熱得大汗淋漓,我好想去外邊走一走。

“哇!”這麼厚的雪,快要沒過膝蓋了。我先是驚訝,後是傷感。

此刻的蕊在做些什麼呢?她還好嗎?這麼糟的天氣,她不會一個人獨自走在校園的小徑上去圖書館學英語吧?她現在順利快樂嗎?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她來,一種複雜的情形即刻爬上心頭,先是激動,後是失落。我很慶幸自己又想到她,我努力讓自己的思維繼續追著她的身影。

世界上有一種愛,那絕對是刻骨銘心的。沒有利益的驅使,沒有高壓的逼迫,一切是那麼忘情,那麼全心全意,那麼一如既往。這種愛不會降臨到每一個人身上,自然就不會令每一個人難解。這一輩子能體會到這種愛的人,要麼他(她)最幸福,要麼他(她)最痛苦。最幸福是莫過於收獲且感受過這種愛帶來的靈光,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最痛苦是莫過於失去且感受過這種愛的帶來的靈光,以為自己是最不幸的人,因為失去了一生中最值得追求的東西,以為自己永別了幸福的源泉……

蕊,親愛的蕊——你該知道,我早已把你看作我生命裏的綠洲,沒有了你,就象是被人摘了眼珠,或者是瞎子沒了拐杖……我變得惶惶不可終日。這絕對是真話。

愛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曾不止一次地問過我,你為什麼要那樣地愛我?我又不是太漂亮,身材也不好,脾氣也暴躁,憑你的條件,找一個比我強的女孩實在太容易了。

親愛的蕊,這一切我都懂,可是真正麵對,所有的理論世界將被現實的情況擊打得粉碎。我還是那樣地無可救藥。

按理說,一個人一生中總要接觸到許多讓自己心動的人,數量絕不僅僅是一個或兩三個。也是基於這個道理,人大可不必吊死在一棵石榴樹下,天涯何處無芳草,此處花謝另處花必開。

道理總是講給大腦聽的,而未必心領神會。也就是說,腦海中非常明確的東西,在自己的心裏未必就很清楚,或許,根本就沒有被接受。對蕊的迷戀就是例證。明知道事情再拖延下去自然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事實是自己還未能徹底擺脫那種幻想,一種著迷般的幻想。這應該是內心的感覺拒絕了大腦的控製。

我漫無邊際地在雪地裏挪動著,盡管鞋裏邊早已灌滿了雪花。我感覺到腳底有一陣涼,原來,冰冷的雪花被我溫暖的腳丫子給融化了,鞋裏濕濕的。

我渾身開始涼起來。頭發上飄落的雪花也融化了許多,雪水在頭發上滲透著,有一部分流向眼角,流向身根,有一部分則針一般鑽進了大腦皮層。脖子上也濕濕的了,慢慢的,背上也濕了,那是“水往低處流”的規律造成的。

我並沒感覺到冷。相反我清醒了許多。

我他媽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要不然,我這些年來的奮鬥全給廢了。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況且,這個女人並不屬於自己。而且,這個女人未來也不可能屬於自己。我的愛不在她那兒,她的愛不在我這兒,我們的愛都在別處。

該是果斷的時候了。說做就做。

我急轉身,撥腿便往宿舍跑。我拿起書架上的采訪機和錄音機又來到了樓下。我走過雪地,在對麵的體育館的門前停了下來。那裏雪要深一些,可以蹲下來不至於滿屁股沾水。

我檢查了磁帶和電池,一切正常。

麵對著錄音機,就象是麵對蕊,我開始了我的告別語:

“親愛的蕊,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因為,這是最後一次叫你。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感謝你給我的人生帶來了那麼多美好的幻想,感謝你和我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剛剛認識你的時候,還記得嗎?我每天興高采烈神魂顛倒的,就象是從野外撿到一塊美玉似的。我以為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以為我的人生從此會有美好的轉折了?當時的我,既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遇見了你,與你成為好朋友,害怕的是你是那樣的美麗而高貴,我怎麼能高攀呢!可欲罷不忍。一方麵我百分之百地否定著自己,一方麵我不失時機地期待著哪怕隻有千萬之一的可能的奇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