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說的,你們不是早就接受張筱的版本了嗎?”我什麼都不想解釋了,在收到那張退學通知書時我就知道,學校相信的是誰。
“張筱說的是對的,可惜她說錯順序了,是她,找人來淩辱我,這就是事實。”
“狡辯不夠,你還要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你,你——”
我盯著教導主任的眼睛,說,“我沒有說謊。”說完,我轉身離開。
當然沒有人相信我,除了我的父母,甚至連宗晨也沒有。
他隻找過我一次,神情失望,眼神極冷,形同陌路。
他冷冷問我,“為什麼要叫顧力去……去侮辱張筱,為什麼你那天一言不發,什麼都不肯釋?”
“是她冒充你的筆跡約我見麵,她找人先淩辱我的!”我衝他大喊,心裏委屈極了,為什麼他不想想當時我的狀態,為什麼他不關心我這些天的感受與壓力。
我的心很痛,痛到極致,比被人狠狠拽著頭發還要痛上幾千倍,那麼多的委屈,如今卻成了一腔春水,明明是張筱那樣對我的,明明我是受害者——他不相信我,他竟然會那麼想我!
“張筱的筆跡我認識,和我完全不一樣,而且她也也不認識什麼混混。”他看著我,冷靜開口。
我像被一盆刺骨冰冷的水從頭澆到腳,站在那,無法動彈,他竟然不相信我!是的,我失去最好的解釋機會,我要怎麼說,說我剛好心髒病發?不,我不會和他說那個秘密,我也不想說,說了,他會信?嗬,那麼巧的事,誰會信,他根本不相信我。
我望著他的眼睛,那雙充滿懷疑冷漠與失望的眼睛,忽然感到筋疲力盡。
“如果你不信,那我無話可說。”
“這就是你的解釋?”他一字一頓,“簡淺,請告訴我,實話。”
“我已經說了實話,是張筱找人害我。”我望著他說,我隻說最後一遍。宗晨,如果你不信我——不信我,我真的不想再解釋了。這些天以來承受的打擊,壓力與不安感,讓我疲憊極了。
“你真讓我失望。”宗晨說完就走了,再沒有看我一眼。
他的眼神那麼冷,冷到了骨子裏,而更讓我難受的,是他那失望而放棄的神情。
我忘不了那一眼,那麼悲涼,也忘不掉他說的那幾個字——簡淺,你真讓我失望。
失望,是的,我也失望,對學校失望,對自己失望,對宗晨失望。
我原以為可以靠著他的肩膀好好哭一場,好好的發泄我的委屈,告訴他當被幾個人圍在黑暗裏,我有多害怕,多惶恐,告訴這些天來我夜夜噩夢,無法入睡,我害怕被人指指點點,害怕被人冷嘲熱諷——而他,卻給了我最致命的一擊。
我清清楚楚記得教導主任私下找我聊的話,他說,不管事實如何,張筱都是一個優秀的好苗子,她們學校給的壓力很大,簡淺,你還是換所學校吧。
我別無選擇。
幾乎是**之間,高校間鋪天蓋地的流言,將我的生活堵的無處可逃,情敵,**,繈堅未遂,任何一個字眼看起來都極具衝擊力與殺傷力。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度過那幾天的。早晨一睜開眼,便擔心今天課桌底下會多出幾隻死老鼠爛蘋果,晚上睡覺,夢裏全是宗晨離開時的背影與那個冰冷的眼神。
半個月後,我轉到了郊區的一所高中。
一所安靜的,算不上規模的高中。這裏,沒有人知道過去的我,我隻是個眉目模糊的轉學生。安靜,不多話,不合群,老實聽話,成績一般,總之,就是在若幹年後,不會讓人想起名字的轉校生。
我的生活變得平靜,爸媽也絕口不提以前的事情。
這樣的時光總會給我產生錯覺,似乎過去的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我從未認識過宗晨,也從未喜歡過什麼人。
隻有阿力有時會來看我。他會看著我笑,說許多有趣的事情,帶大袋的零食。
有一天,他陪我說了許多話,他讓我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學會與人相處,然後他說他要走了,要離開這個城市,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我與他笑著說再見。而那之後,我就真的,再也沒有見過阿力,這個會在我傷心欲絕時給一個肩膀的男生。
後來,當我遇見衛衡時,就在想他是不是,就是消失的阿力。
與過去有關的最後一個人也離開後,我以為再也不會看見宗晨了。
不過我還是見到他了,在七月的一天,蟬聲如絲,烈日當空。廣播裏忽然在叫,二年三班簡淺,門衛處有人找,然後我看見許久不見的宗晨,拎著我愛吃的肯德基,紅著眼站在七月燦爛的陽光下。
我以為那又會是個轉折點,我與他的轉折點。隻不過這個轉折,將我們帶往的,隻是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