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結案(2 / 3)

秦怡捋著耳際的金發,饒有興致地聽著。韓峰豎起兩根指頭,道:“第二步,引起開車者的注意力!你們當時將貨車停在那裏,在貨車車廂上掛上孫向賢妻子的巨幅照片,而他妻子長得非常像一名影視明星。當我去詢問一名當時在場的老‘奶’‘奶’時,她曾向我提到這一細節,可當時我認為她眼‘花’了,沒看清楚。不過,幸好這個大腦有時記‘性’好得驚人,我第一眼看到孫向賢妻子時,馬上就想起了老‘奶’‘奶’的話,我開始意識到你們的殺人計劃。作為一名初學車司機,在情緒本身極不穩定的情況下,突然看到自己妻子的照片出現在大街上,他無疑會被吸引過去。所謂眼為手向導,當他看見那個方向時,他的手也就不經意地轉了過去,這時候——”

韓峰豎起三根指頭,道:“第三步,轉移注意力,那幅畫或許用了橡皮繩,或許是拉簧,總之突然就彈了起來,是自動卷了起來,也就是老‘奶’‘奶’告訴我的,嗖地就不見了。孫向賢的注意力馬上重新由那照片集中到馬路上來,他發現自己開錯了方向時,前麵馬路上,出現一名兒童。你們可以用扔小球,扔紙飛機,或是別的很多辦法,‘誘’使那孩子跑去馬路中間。作為一名正常人來說,遇到這種突發事件,第一反應便是避開兒童,在這種緊急情況下,人的大腦無法做出全麵的判斷,他的思路完全集中在一點上,也就是別撞人!由於孫向賢的尼桑車使用自動擋,就隻有左右兩個腳踏,一個刹車,一個油‘門’,這種自動擋也是最容易出錯的。在那種情況下,孫向賢情緒不穩定,視覺受到衝擊,路麵出現突發事件,他大腦判斷出錯,將油‘門’當作刹車並一踩到底,汽車就像箭一樣躥向了貨車。也正是因為情況分外緊急,所以孫向賢才會死命地踩著油‘門’,以致髖關節脫位。”

秦怡握小挎包的手緊了緊,道:“明明是一起意外事故,你非要說成是蓄意謀殺,那我也沒辦法。”

韓峰道:“聽我說完,你原本以為,孫向賢應該死在車禍現場,可惜事與願違,孫向賢僥幸撿回一條命。眼看他在醫院的救治下漸漸蘇醒,隻要他將電腦密碼說出來,你們的戲就唱不下去了,也就無法繼續拖延我們的時間。所以,你們又計劃了對孫向賢的第二次謀殺,就是醫院裏的那次!”

“關於那次謀殺,”他仰頭望天,稍稍回憶了一下,才道,“好像於成龍有作案時間和動機,他理所當然的是最重要嫌疑人。可是,如果是利用膠囊,延長毒‘藥’在胃內擴散的時間的話,一是通過鼻飼管不容易灌入,二是毒‘藥’發作首先是在胃內,應該先出現非常強烈的胃部刺‘激’症狀,而不是直接出現全身休克症狀,而家屬又強烈要求不做屍檢,所以我們不知道死者究竟是怎麼死的。事後,我單獨去雲南調查過,孫向賢的家屬告訴我,他們確實受到過公司的變相威脅,當時屍體已經火化,我好像也不能從屍體中得到什麼線索。”

韓峰說到這裏,看了秦怡一眼,秦怡笑道:“對呀,你們沒有調查出什麼線索,而擁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的人,也隻有於成龍一人,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韓峰斬釘截鐵道:“不對!還有一個人有作案時間!”他抬起手來,緩緩指向秦怡,道,“那就是你!秦小姐。我非常清楚地記得,當時你獨自靠近死者,並湊到他耳邊,想聽他訴說什麼,然後他突然心跳和脈搏就發生了變化,醫生趕到時,急救也來不及了。而事後,雖然沒做屍檢,可是警方人員給屍體拍攝的照片,照片上十分清楚地顯示,在孫向賢的頸部,有小小的紅斑。你在湊近孫向賢的時候,用身體擋住了我們的視線,用事先準備好淬過毒的針,刺入了他的頸部動脈。由於頸部動脈是給大腦提供血液的,如果你用的是氰化物或神經毒素一類的毒‘藥’,那麼‘藥’一入腦,就可以直接破壞人的中樞神經,導致心跳和脈率出現強烈的變化,加上本身剛被搶救回來的孫向賢,身體本身就虛弱不堪,所以很快心髒就停止了跳動。而你,根本就是當著我們的麵在殺人!”

秦怡眼裏放光,就像得到了極高榮譽的讚揚一般。

韓峰接著道:“那時毒素根本就隻停留在大腦,所以末梢采血,根本查不出任何有價值的化學‘藥’劑。而出現在屍體旁的那張小紙條,寫著傲慢的拚音,也是你事先就準備好了的,紙條上有彎牙形的壓痕,那是因為你害怕留下指紋,用兩隻指甲掐住紙條,趁醫生進入房間,‘混’‘亂’時放在孫向賢的身上的。而你的目的,就是讓孫向賢永遠不能開口講話。因為那時候,你們隻是想把我們留在天涯市裏,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可是你們沒想到,我們在天涯市的調查,會對整個案件有重大突破,所以後來,你們又頻頻在海角市製造事端,就是想讓我們趕回海角市。我承認,你們確實做到了,可是,我所掌握的信息,也已經超出你們的限定範圍了。現在,我們再來談談林政那起案子,盧芳在你的安排下,先後接近於成龍、梁興盛、林政,利用她那特殊的身份,將這三人都帶入了你們早已設好的圈套之中。當你們需要於成龍出現在酒店的時候,你隻需要不‘露’聲‘色’地透‘露’出,看見盧芳與林政在酒店,於成龍自己也會去那裏的吧?而那個手機號碼,你也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借用於成龍的手機打給林政,對吧?用同樣的方法,你們利用單燕飛來對付啟開華,利用單燕飛和盧芳來對付陳天壽,還有江永濤身邊那秘書,想必也是為了他老人家而特意準備的吧?麥迪則是為查孝禮準備的,至於背後是利用誰在‘操’縱麥迪,我也就沒有興趣知道了。”

秦怡頷首道:“你無憑無據,隻是靠想象推測罷了。我姑且當作聽了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

韓峰道:“哦,你認為我真的沒有證據嗎?其實,如果這些股權都落入一個人口袋,隻需要核實銀行上的賬目,就一清二楚了吧?還有,當你去海角市殺丁一笑的時候,機場那邊,總會有出入記錄的吧?而且,你認定我們不會查到你頭上來,竟然狂妄得留下了指紋。這些,不都是證據嗎?”

秦怡歎息道:“難怪有人說,你是個很可怕的人物!一點證據都有,僅僅憑猜測,就能將我們兩三年前的辦案手法說得**不離十。你果然是很厲害的人,加入我們吧,讓我們一同開創我們的事業。那天晚上,我已經向你做過表示了,隻要你點頭,我就是你的人。”

韓峰冷笑道:“不錯,我承認你的姿‘色’對我來說是一種‘誘’‘惑’,難抗拒的‘誘’‘惑’。”

秦怡溫柔地望著韓峰,輕輕伸出舌尖‘舔’著上‘唇’,極盡‘誘’‘惑’。韓峰臉‘色’一沉,道:“但是我最討厭用兩‘性’的關係來做買賣。對於‘女’人,我有我自己喜歡的標準,你的那種美,太過妖‘豔’,說實話,我看不上眼。”

秦怡眉頭一皺,拉下臉來,‘露’出了凶相,惡狠狠道:“你的眼光好高啊!”

韓峰笑道:“不是我的眼光高,是你長得不入流罷了。”

秦怡突然怒目舉手,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支黑黝黝的‘女’式手槍,她‘奸’笑道:“你那麼能推測,難道就沒推斷出我的武器是隨身攜帶的嗎?我給過你兩次機會,但你都不領情,既然這樣,那可不能怪我。”韓峰毫無懼‘色’,笑道:“你開槍試試,可要打準了,你這種小手槍,隻有兩發子彈,要是沒能打死我,又驚動了上麵的警察,可能會被抓個現行哦。”

秦怡道:“說實話,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才,跟著我們幹,遲早會發大財的。真可惜,我沒有時間和你多費‘唇’舌了。”

“砰——”槍響了,但是倒下的卻是秦怡,韓峰愕然抬頭,江浩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槍口還冒著青煙。秦怡掙紮道:“命運選擇了你,怎麼能改變。我本……”她還想說點什麼,終究沒了聲音。

江浩喘息著過來,道:“好險,你怎麼一個人出來,我們找遍了整個大樓,還以為你遇害了呢。”

緊接著,又有幾名警察順著槍聲找過來,冷鏡寒和陳勇軍也到了。冷鏡寒看見秦怡的屍體,驚訝道:“怎麼會是她?”

韓峰道:“是啊,怎麼會是她呢。還是先搜查一下她的隨身物品和她的辦公室吧,看看有什麼發現。”

陳勇軍馬上安排警察去搜索,韓峰將他的推理重複了一遍,冷鏡寒道:“真是沒想到,原來背後搞鬼的竟然是她,你一開始不是就說,這起案件的幕後主使者,不可能是‘女’人嗎?現在怎麼自己又推翻了自己的結論呢?”

韓峰道:“她要控製那麼多下屬,原本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使用了毒品,那情況又不一樣了。如果她使用的是一種隻有她那裏才有,別的地方買不到,普通毒品吃了也沒有效的新‘藥’的話,那她控製別人就相對容易得多了。而且,她非常善於利用‘女’人自身的優勢,毒品加‘性’‘欲’,用來控製男人,真是再好不過的辦法了。”

冷鏡寒道:“你看這個,江永濤辦公室裏搜到的。”

物證袋裏,有一張悔過書,內容全是江永濤懺悔自己,曾妒忌同為四大董事的劉天鶴、莊慶隆等人,設計殺死了莊慶隆和劉天鶴,自己坐上董事長的位置,由於權力的‘欲’望日益增大,所以想控製更多的股權,加上最近股權改革迫在眉睫,一旦改製後,很多大股東都可以通過股票‘交’易市場的收購和並購,超越自己而成為董事長。由於自己不甘心,所以設計殺害了自己看不順眼的董事。末了,說由於窮途末路,警方已經懷疑到自己頭上,為了不連累家人,所以隻好一死了之。

冷鏡寒道:“我們詢問了幾個與江永濤關係密切的辦公室成員,都認定這就是江永濤的筆跡,如果不是你在別處有發現,我們似乎就要在江永濤這裏畫上句號了。”

韓峰道:“看來她還是個模仿筆跡的高手。”

冷鏡寒歎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妙齡‘女’子,竟然有這樣深的心機和這樣狠的手段。”

韓峰道:“不管怎麼說,這次總算可以結案了。餘下的事情,就‘交’給陳局長他們辦理吧。”

兩人回到海角市,潘可欣來接機,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到了停機坪。不等韓峰他們走下舷梯,潘可欣早已忍不住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找到那個幕後黑手?”

冷鏡寒樂嗬嗬地給她解釋,一路上潘可欣不住地提問,冷鏡寒和韓峰一人答她一句。潘可欣興奮道:“太好了,我一定要把它寫成最好的紀實報道,刊發出去,肯定會驚動全國的。這真是一起曠世奇案啊,這個案件太大了。”

回到刑偵處,大家都在,隻是少了夏末一人。張藝彙報道:“在丁一笑家查出一本賬簿,那家夥,死了也會咬人一口,根據那賬目記載,僅我們海角市,收受他賄賂的市政fǔ官員就有三十多人,還不包括其他地方的行政人員。沒想到,田副市長竟然也和他們有聯係。”

韓峰道:“早就該想到了吧,竟然沒想到。”

李響也道:“查過根據你們回憶畫出的那小艇了,根據我國機密信息處提供的信息,那不是美國生產的,而是以‘色’列生產的,代號拉斐爾的無人駕駛巡邏艇,配備有武器和夜視攝像頭等先進儀器,‘操’作人員可以遠程‘操’作。但是,這種巡邏艇至今還處於實驗階段,屬於以‘色’列的秘密產品,估計要到十月份才會麵世,不明白他們是在哪裏買到的。”

劉定強也道:“夏末的屍體經過檢查,確實死於蛇毒。那些犯罪分子,一個都沒搶救過來,現在醫院還在對血液進行分析,希望能提取出那種我們未知的‘藥’品成分。”

龍佳興衝衝地從外麵跑進來,欣喜道:“你們回來啦!”但進‘門’一看,卻看到潘可欣站在韓峰身邊,立刻停住了腳步,依然笑道:“你們回來啦。”

韓峰看看潘可欣,又看看龍佳,勉強點了點頭,笑道:“回來了。”龍佳仍站在‘門’口,臉上神‘色’有些扭捏,韓峰拍拍手,張開雙臂,向龍佳招了招手。龍佳終於一個箭步,飛身撲入韓峰懷裏,緊緊地抱著他,再也不願失去他一般。潘可欣站在一旁,立刻感覺到了,自己似已經失去了什麼。李響看著龍佳那種神情,也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有什麼希望了。

冷鏡寒道:“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等我把結案報告‘交’上去,領導審定了,那才是萬事大吉呢。韓峰,快進來幫我回憶一下細節。龍佳,把以前的報告都拿進來……”

韓峰吃著泡麵,氣憤道:“現在已經結案了,怎麼還吃這個!”

冷鏡寒道:“我們就抓緊一點時間,把這個案件的結案報告‘交’上去,然後你就可以隨意休息了。”他看了龍佳一眼,又道,“你想讓我的哪個隊員放長假,我也可以答應你。”

龍佳的臉騰地就紅了,卻拉了拉韓峰的衣角。冷鏡寒笑道:“這個條件不錯吧?”

韓峰端著麵桶,佯作思索道:“唔,還是那句老話,知我者,冷兄也!”

下午三點後,總算把結案報告整理好了,冷鏡寒道:“太好了,我們一起去省府吧。”

韓峰道:“為什麼要陪你去?”

冷鏡寒道:“因為那裏才有你向往已久的羅記炒田螺,不去那裏,我怎麼請你的客呢?”

韓峰笑道:“好啊!總算能吃你一頓了!”

出‘門’時,做跟蹤報道的潘可欣又來了,四人便一起去了省府。

天‘色’已經漸漸晚了,霞光如緞帶掛在天邊,陣陣涼風從江上吹來,鐵手站在一棟十八層的高樓頂端,他喜歡享受這陣陣晚風。生命,本來就是用來享用的,如果不懂得享用生命,那麼,在生命結束時,豈非一無所有。鐵手有足夠的時間和金錢,他可以享用他想要享用的任何東西,但是,他這種享用,卻是建立在對別人生命剝奪的基礎上的。他是一個殺手,頂級的殺手。他曾經創下亞洲一個小國家內最高的刺殺贖金紀錄,但是,他在他們的組織裏,就算不得什麼了,因為組織裏,像他這樣厲害的殺手,實在太多了。

他,是黑網中的一名殺手。

此刻,鐵手擦著手裏的槍,一把非常漂亮的槍,對著陽光,他開始欣賞自己的手,這是一雙非常穩定的手,握住槍的扳機一動不動,可以堅持三小時以上。最佳的時機,最佳的位置,最佳的角度,這隻手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那時,一切便已經結束。

省公安廳六樓,韓峰倒退著走在前麵,潘可欣和龍佳在中間,冷鏡寒走在最後,公安廳采用的是棧道式樓道,欄杆外麵是巨幅玻璃牆。夕陽將影子斜斜地投到樓道中來,天空一片碧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