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痛苦、無助,不斷掙紮,企圖從這個詛咒一般的旋渦中掙脫出來。但他似乎應該要明白什麼,然則就如同半夢半醒間,看不清夢境和現實的距離和模樣,最後他張開口,猛烈地鼓動肺部,空氣如同利刀般刮進鼻腔咽喉裏,化成一聲爆喝,將所有強行侵占腦部的思維都擠了出去。
“我不明白啊!”他大喊道。
那女人看了他半晌,才遺憾地說:“……終究是沒有希望了嗎?幾近純血畢竟不是純血,記憶無法傳承啊。”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宗士這種看似無理的措詞讓他身邊的靜一行人都嚇了一跳,可是宗士卻明白,自己是正確的,麵前這個美麗的生物並不是人類,盡管它擁有人類女性形態的外表。那麼,它的正體是什麼呢?無論宗士多麼用力企圖去突破它身邊的掩蓋了身軀的光芒,仍舊徒勞無功。
它舉起一柄長約三公尺的手杖,手杖頂部鏤刻出一隻長有膜翼的,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任何物種典籍中的奇型生物。宗士突然發覺身邊的一切都靜止了,就好似除了自己和它兩個生物,以及不受這個星球的束縛,永恒而我行我素運動的太陽,所有生命的時間都在這一刹那暫時停止。陽光穿過鏤空的縫隙,在地上投影出一出壯麗而古老的字卷,上麵寫著:
《真實曆史的範本》
導言:
我不清楚是否應該將曆史的範本留下,
人們在無知中度過歲月,
歲月的痕跡在時間中織成文字;
為了懷念前人的腳步與懺悔我們的罪,
我將歲月之前的文字留下;
這是最真實的曆史,
即使在時間長河的衝刷中也不能掩去它的光輝。
千萬年的時光悠然而過,
或許有人期望更廣闊的世界,
我的遺產將帶領你們走向未知的前方,
無論什麼理由,請堅定自己的腳步,
跨過無知的幸福,尋找這個世界的真實。
……
字跡並未顯現完全,便在陽光的偏移下消失了。
宗士接著聽到它說:“無論你做了什麼,將要去做什麼,都會為那個你們幾乎能夠脫離的那個超乎想像的存在提供能量,你的所為都將記載在這顆星球的曆史裏,而你的靈魂將在你死後成為那個存在的養料。為此,你將會獲得強大的叛逆的力量,製造無數的死亡,而這一切終無停止之日。”
這既似預言又似是詛咒的話語深深震撼著少年的心靈。他不敢想像,自己的生命軌跡會在能夠被預知的棋盤裏,好似一切都有一個超脫了這個塵世的無可想像的存在正在觀賞著每個棋子的運動,然後將出軌的拿走,放上自己想要的,就好似製作一副合它心意的藝術品般。他企圖嘲笑這種擁有魔力的似乎要把人席卷進去的語言,然而,他每一個細胞和遺傳因子所繼承的記憶,都在告誡著他這種預言的無可抵禦。
隨後,它似乎又看到了新的東西,驚詫地“咦”了一聲。
“我的窺視被發覺了嗎?它的力量又成長了……原來如此,因為我是過客嗎?”它喃喃自語道。
“我完全不明白啊。”宗士仰頭茫然地看著這個生物。
“不要讓他們打開天然塔,否則它的誓言就會破除。假使你決定了,便來找我吧,我將在過去、現在或者未來的同一個地方等待你的到來。”它警告道,然後龍仰天一聲長嘯。
時間再度運轉,靜的表情霎時間轉變萬象,她所擁有的血脈,似乎也讓她感覺到之前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時間被篡改了。
可是沒有等她來得及出聲詢問,龍已經撲扇著巨翼,再度朝一行人來時的方向飛去。待諸人在強烈的罡風中回過神來,那兩個生物已經化成了天邊的黑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斯芬克苦惱地問道。
無人應答。
靜抱著手肘,眉頭直攥,好半晌便自暴自棄地說:“算了,反正那種生命也不會對我們有興趣,我就說大荒原怎就那麼奇怪呢,原來竟然有那種生命居住著。不管那麼多,我們現在為它傷神的話,懷枚特和違法者可就越跑越遠了!”
宗士還在回味那個似乎比龍的存在還要偉大的生命所昭示的一切信息,以及曾經出現在記憶中的那些祖先們遺留下來的信息。可是就如同龐大的謎團被抽去了開頭和結尾,連中間的部分也隻留有片斷,更本無從看清它們的本質。
可是他已經想好,並決定今後的道路了。它曾經預言宗士會得到強大的力量,並且所作所為是“能夠載入史冊”的行動,那麼就用根據這個預言,來解除父親最後的怨念吧。
這麼想著,一行人暫時忘卻這個看似偶然,然而卻在今後所要發生的人類的事件中zhan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的遭遇,重新登上蒸汽房車,追趕懷枚特和違法者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