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崇山,峻嶺疊嶂,起伏間,一條峽穀蜿蜒盤旋。
這條扼腕南北的峽穀,正是北上南下的必經之路,接連廣嶺重鎮霞關鎮、荊南第一關南山鎮。
呂尚華如履平地似的翻山越嶺,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陡聞一陣喊殺聲、慘叫聲夾雜傳來,循聲望下去,卻見下麵峽穀一片開闊,先前所見的一眾黑衣人正圍著一輛豪華馬車展開擊殺。
豪華馬車似乎載著貴客,守衛在外圍的竟是穿著統一製式玄甲的高手,悍不畏死,行動劃一,顯然是訓練有素。隻是黑衣人有心算計,蓄謀已久,一出手就是強力弩弓偷襲,猝然之間,一輪箭雨下來,玄甲兵衛便死去大半,餘者也多是帶傷。
一陣廝殺,極為慘烈,不一會,峽穀間便橫躺著數十具屍體。黑衣人們出手狠辣,招招見血,玄甲兵衛戮力抵抗,也不過拖延片刻,就悉數盡忠殉職。
大勢已定,黑衣人首領對著馬車揚聲道:“外麵已經風平浪靜,況某率一眾兄弟恭候,敢請郝閣老移駕相見!”
車簾一掀,一位身著儒衫的五旬老者走了出來,他國字臉,雙目凜然,臉膛頗有忠直之氣。他看見四處屍體橫躺,頓時怒瞪著一眾黑衣人,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濫殺無辜,行刺朝廷命官,難道就不怕國法森嚴,誅爾等九族?”
黑衣人首領道:“下官乃平王府都指揮使司指揮使況著紀,奉平王之命,恭請閣老到北冀做客,因怕這些玄甲兵衛阻撓,方出此下策!至於我等生死,隻要完成任務,平王爺一聲令下,自然是引頸待戮,伏法正紀。”
郝閣老乍然色變,怒道:“好個平王!他真的準備以下犯上,起兵謀反?”
況著紀搖頭道:“下官等不過是奉命行事,哪知王爺的心思,郝閣老若是想知道內情,不妨到平王府當麵問清,想來王爺敬重閣老,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必啦,他祝諦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老夫深受皇恩,豈會與他同流合汙?”郝閣老一甩袖,板著臉,冷冷道,“北冀,老夫是絕不會去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可由不得閣老做主了!”
況著紀突然出手,快速閃電,一下子封住郝閣老的穴道,然後抱拳道:“得罪了!”一揮手,便見一位黑衣人閃身而出,一把將郝閣老背在背上。
這整個過程,呂尚華看得點滴不漏,從兩人的對話中倒也有些了解事情的緣由,其中對那位素未謀麵的平王更是頗多關注。
這位平王乃是太祖八代玄孫,姓祝名諦,一向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代天子鎮守北方,麾下軍勢鼎盛。他溫文謙恭,禮賢下士,很是奉養了一批奇人異士,或是武林高手,或是忠心死士。
祝諦百般施為,當然隻想為了奪得皇位,而這這位況著紀也不是小人物,實是祝諦的親信,十數年來,為祝諦擄掠幼兒,打小培養忠心耿耿的死士。
在這得說一下明朝的狀況,大約六十多年前,當時的皇帝突然暴斃,導致八王作亂、烽煙四起。戰亂不休,致使皇室沒落,英雄輩出,紛紛揭竿起義,爭鼎逐鹿,更有屬國外藩的草原強國汗國反叛入侵。一番慘烈征戰,最終卻被祝家皇室支族子弟祝章奪得天下,定鼎河山,恢複明朝。
當今皇帝祝瑥是祝諦的侄子,此子父早亡,卻幸得祖父寵愛,硬是將皇位傳給了他。祝諦自然不服,於是韜光養晦,窩在北冀經營,處心積慮謀劃了十幾年,就差最後一步,趕祝瑥下位,身登大寶。
在這關鍵時候,朝廷的有識之士通過蛛絲馬跡,終於對祝諦的陰謀有所察覺,隻是朝廷準備未周全,不敢一下子削藩,隻好盡量安撫,拖延時間,發密詔,調邊軍以勤王。隻是,祝諦何許人也,不知培養了多少廠衛密探,朝廷不過風聲稍露,他便立馬下命攔截密詔。這才有了今夜之事。
“是不是要扶龍庭呢?”這時,呂尚華忽然動了心思,自古以來,****才是獲取最大利益的終南捷徑。
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呂尚華隻好暫且作罷,悄然身退。路過南山鎮時,呂尚華在這停留了數日,在重建的呂家莊,緬懷了些時日,記憶前塵往事,已成過眼雲煙。
感懷過後,呂尚華一路北上,渡過大江河,到了荊北。這日前行,傍晚時分,見著一個村落,村口一群勁裝漢子歇息著。呂尚華略微一怔,卻是看見人群中有一位五旬老者不言不語地坐著,赫然就是那晚遭劫走的郝閣老,當下也就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