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一青年男子的聲音,這間房間是薑肆的。

薑羨魚推門而入,正看到那人在穿外衣,裏麵穿著白色的中衣。

“日上三竿了,你現在才起來?做賊去了?”

語調閑散,薑羨魚看了一眼就挪開了,坐在了椅子上,目光盯著桌子上的葡萄,有幾顆葡萄已經壞了。

她語氣毫不避諱,沒有絲毫介意。

反觀薑肆倒是有些不自在,姑奶奶啊,這不是景王妃嗎?他青天白日裏見鬼了,她怎麼在這。

穿好了外衣,薑肆微微拍著胸脯,虛驚一場。

他轉身換上一副笑臉迎上去:“北昭公主?景王妃?薑侯爺之女?我現在稱呼哪一個嘞。”

他打心裏有點畏懼這位,這人雖然之前在北昭不怎麼出名,但是薑肆是一直都認識她的。他小時候被這女魔頭打哭過,自那以後他就害怕了。四年前聽到那人淹死了,他還有些幸災樂禍,昨日裏一見,那種恐懼感又上來了。

也是他小時候不懂事,嘴欠,他非要罵她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

然後那天,被這十歲的女魔頭打了,自此五年,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下。就一句話,這人記了好久,真的很可怕。

“入鄉隨俗,我現在是景王妃。”

“那什麼時候能不是呢?”

薑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沒話找話似的。

“你詛咒我!”

薑羨魚上前敲了一下薑肆的腦袋,聲音還怪清脆的。

薑肆呲牙咧嘴道:“哎呀呀。”

他也沒有躲避,任由這人敲自己腦袋。

“好了,姑奶奶,咱言歸正傳,你這四年在東臨過得如何?東臨一向多雨,不如北昭物候適宜,你可還習慣?”

薑肆正襟危坐,認真地詢問對麵的女子,此時才發現對麵已為人婦的女子也沒有當初那樣凶巴巴的樣子,反而多了幾分柔和。五官仍舊是如同往常那般精致,眉眼愈發溫柔,四年裏她變了很多。

遞了一個葡萄過去,他卻撇到葡萄皮已經破了,內裏的葡萄肉已經爛了。

他頗為尷尬地收回了手,此刻心裏不知道為何湧上一股落寞。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之中發生變化。

“很習慣,祈鶴待我很好,敬我護我善待我。”

薑羨魚知道薑肆誤解了,他以為自己這四年一直待在東臨,但是她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薑肆看著對麵的女子提起自己夫君之時臉上的柔和,與那時候的女魔頭完全判若兩人。他也知道自己那日初見為何沒有認出來,因為女子愈發溫柔,該站出來時也有自己的淩厲。

他問的是物候,她答的卻是人。

“既然這樣,那便很好。我父皇希望我娶東臨的公主,為了與東臨穩固關係,我年幼的時候與這位昭和公主有些隔閡,但是我也不會娶她來報複她。我沒有喜歡的女子,也不想早早成家,我也沒什麼大的誌向。他們希望我去爭奪皇位,我也去嚐試。”

薑肆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為何提起這些,他感覺有些話自己此時不說,以後沒有機會說。

他接觸的女子不多,此前一直被這女魔頭壓製,他不敢冒犯。

“同我說這些做甚?你是覺得我與祈鶴成婚這件事,解了你的圍嗎?薑侯爺指出我的身份為北昭公主,那便是兩國聯姻,對北昭極其有利,那便也不需要你娶東臨的公主。”

“薑肆,那位昭和公主,我接觸過是個很好的姑娘,有想法有主見,同北昭的公主不同,她敢於追求自己想要的。若是沒有我與祈鶴的婚事呢?你就要執意破壞人家的幸福嗎?”

“你不小了,你做事情要有自己的決斷,有自己的主見,你要做你自己,而不是他人口中怎樣的你。”

不僅僅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更是有關於未來皇位之爭上。

薑羨魚搬出了一番說教,她以前從未與薑肆講過這麼多的話,那時候總是揍他,前些日子她還覺得他是有些陰險的。

自從昨日壽宴之後,她才發現他變了,不是記憶裏那個口出狂言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