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薑羨魚才從慕荷院的藥房裏出來。

比鳶鳩毒性還要強的毒,她已經研製出了,隻此一份,用來以毒攻毒最為合適。

看了眼院子裏的槐樹,葉子也還蒼翠。

“七月流火,八月萑葦。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遠揚,猗彼女桑。七月鳴鵙,八月載績。載玄載黃,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薑羨魚忽然間便想著八月快來了,想起了《詩經》裏的這句。

她在景明樓附近的山穀裏有許多桑樹,自生自長的,樓裏有擅織布的老嫗,采葉養蠶紡織印染,她已經離開景明樓五個月了,忽地很想念她們。

等桑葚成熟了,采摘來釀酒,甚是好喝。

其實她喜歡過那種安定的生活,隱居山林,種些果蔬,與三兩好友一同住著,春日賞桃花,秋日吃野果,不需要想著天下紛紛擾擾的大事。

隻可惜亂世之下,沒有明君治世救民,她那種想法隻是虛幻而已,隻能想想而已。

“王妃,可以去王爺那處用膳了。”

紫煙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薑羨魚的思緒。

“好啊。”

薑羨魚點頭,淺笑,她正好也有些餓了。

兩人一同出了慕荷院,經過了魚池,穿過了月亮門,踏上長木廊。

一路上,薑羨魚問了幾句紫煙的近況,雖然也隻是相處了十幾日,但是日漸相處都是有些不舍的。

“對了,怎麼沒有看見紅燭?她是去哪裏了?”

“和暗衛一同去查事情了。”

“哦哦。”

薑羨魚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應當是去往漕州,一同去的暗衛應當還有清墨,那這般探查恐怕還有其他事情,不止是查鐵器。

黃昏斜陽,殘陽晚照。

薑羨魚抬頭看了看天,一人踏進了三白院。

小膳房裏,有兩人正在門外候著,薑羨魚也瞧見了,上前示意。

很是坦然,即使昨日在祈鶴與她交心上她選擇了逃避,此時她還能自如地跟祈鶴打著招呼,如同故友一般。

三人一同入了膳房。

等落座之後,才有人端來今日的晚膳,是一碟糕點還有幾碗紅油抄手,還配有一壺酒。

薑羨魚中午吃的抄手,隻是將就著吃,晚上就嘴饞了想吃自己很喜歡的紅油抄手。雖然也知道是自己隨意說的話,但是祈鶴他肯定還是放在心上了。

準備的酒是果酒,薑羨魚先喝了口,是桑葚酒,她嘴角不由得浮上一絲淺笑。自己正惦念著,就能喝上桑葚酒,就好比瞌睡來了有人送上枕頭。

“這果酒好喝,有心了。”

薑羨魚又喝了口,清冽的口感。

“生津止渴,滋補肝腎,養血明目。你長久待在藥房裏,多喝點桑葚酒總歸是好的。”

祈鶴語氣很是淡然,仍舊是往常那樣,但似乎與之前不同。

薑羨魚看了他一眼,總是很難看出他心底想些什麼。

“紅油抄手好吃,王妃你還是嚐嚐吧。果酒喝多了,當心吃不下抄手了。”

在一旁的溫詞感覺氣氛很是微妙,硬生生地插了句話。

明明某人親手做的抄手準備好的果酒,不知道說些歡欣話語,讓人家知道自己的心意。

這般淡然的語氣,故作高深,這也得虧這位北昭公主受得了。

溫詞在一旁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眉頭微蹙。

薑羨魚喝了口抄手的湯汁,很好喝,微辣爽口。又咬了口抄手,這裏麵的餡是肉餡的,肉很足,味道很好。

“我嚐了,味道的確很好,今日中午在未央街的拐角處吃了一家,清湯的,這晚上就隻是嘴饞紅油湯底的。”

“這就難怪了,連著吃兩餐抄手,難怪興致不高。”

溫詞繼續接話,自己也拿了一塊糕點。

一頓晚膳結束後,三人去了書房商量事情。

“明日傍晚就會用蠱毒解胎毒,蠱術這類東西,你們兩人自然是清楚明晰的。但是蠱術在曆朝曆代都是被視作旁門左道,奸邪之術,即使我們再小心防備,明日並不容易。”

薑羨魚得看著胎毒解了才能安心離開東臨,她此時擔心會節外生枝。

慕摘星近日裏沒有動靜,這才是讓人害怕的。他之前找過師兄,想拉攏師兄被拒了,他會格外關注師兄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