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逼利誘,薑羨魚自然是會的。

至於有沒有受後宮恩惠,看這李公公身上嶄新的衣服麵料和臉上抹了很白的粉,一個太監可沒這麼多月錢。至於醃臢勾當上,宮裏是個大染缸,要說清白那很難。

“王妃……”

李公公沒有掐著嗓子,露出了自己滄桑的本音,他一時語塞。

竟然想不到任何法子來應對麵前的景王妃,她說的都是對的,但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皇宮裏是最大的可以貪油水的地方,他多存點月錢,爭取以後老了沒好差事還可以揮霍。

他常聽皇帝與大臣們言論,一朝天子一朝臣。

若是以後當今皇帝真的時日無多,新皇繼位,他們這些皇帝的心腹自然是會換的。

所以他隻能趁現在貪些賄賂。

仔細想想這位景王妃的話,今日的差事沒幹好,無非是幾句批評責罵,若是城中傳言飛起,皇帝知道了,那他的差事自然是沒了,這並不劃算。

“石大人,景王殿下身子骨一貫不行,許是夜裏體弱,若真是因此害得景王殿下身體不康健,今夜罪過大了,雜家就先回宮稟報了。”

李公公揮著拂塵,轉身離開,示意身後的兩個公公跟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雖然隻是一個公公,但這點見風使舵的本事還是有的。

“石大人你還執意進來嗎?你若是搜查那倒也罷了,若是想發兵景王府,那就是造反了。還有呢,你應當也知道,本王妃可不僅僅是景王妃,你今夜若是惹惱了我,明日北昭使臣就會上奏東臨皇帝,兩國邦交破裂,這樣的後果你擔待得起?”

扣了兩頂大帽子給這位大理寺卿,薑羨魚也隻是算過過嘴癮,攻人攻心,他這樣身居高位的更是如此。

高位者治下,以階層威壓,以利弊誘導。

這道理自是不過時的,這也是今夜秉燭他們無法應對的原因,他們隻是王府的暗衛,無法以高位者威壓,且所知所謀有限。

“臣擔待不起,聽信小人讒言,還請王妃見諒。”

石無許此時心驚膽戰,他自然是知道這位景王妃是北昭公主,這已經傳遍了,他以為那些言論半真半假,身份真實,其他的都是胡亂編造的。

今夜,委實是過於衝動了。

石無許揮手示意自己請來的巡防營士兵回去,明日還得想想如何應付巡防營的統領大人。

看著人離開,薑羨魚示意紫煙鎖上門,而她一路迅速用輕功躍到了慕荷院,王府的血腥氣頗重,今夜的殺手很多。

推開藥房的門,薑羨魚聞到了裏麵的血腥氣。

難道……

這不會的,薑羨魚迅速疾步進去,心底很是焦慮,看著塌上禁閉雙眼的人,渾身上下冒著冷氣。

她看著一旁的師兄,用手指了指塌上的祈鶴。

如今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她看著祈鶴的現狀,發覺很不好,意識有些消散的樣子,巨大的痛苦將他籠罩,一副支離病骨,此時強撐著。

沈彧在一旁倒是神色淡定,祈鶴若是挺不過去,這麼多年他便不會蟄伏了。

良久,屋內寂靜,能聽到的隻有薑羨魚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沈彧白了一眼,過於緊張了。

頃刻,塌上的人睜開眸子,神思清明。而蠱蟲從掌心處爬了出來,動作極其迅速,還未等沈彧將瓶子靠近,蠱蟲就自己跳到了地上。在地上翻滾著,似是極其難受的樣子。

還有些很小的白沫,混合在地上。

溫詞迅速閃退了一步,他有些害怕這小玩意。

沈彧將瓶子靠近蠱王,它滑溜地鑽了進去,似乎是看見了救星那般急切。

“這小家夥這回算是高興了,吃到了這麼肥美的飼料。”

“我沒看錯的話,是生生將它逼出來的,蠱王在這般時刻也害怕了。”

謝淩月收回了金針,放了起來。

薑羨魚看著祈鶴無虞,一直懸著的心也平靜了些,上前握住了祈鶴的手,她給人把脈看看有沒有後遺的症狀。

是沒有的,幾人也安了心。

這有驚無險的時刻算是過去了,隻是祈鶴解了胎毒之後,麵色還很是蒼白,需要休息。

沈彧與溫詞一同攙扶著,將身子骨極其虛弱的人送回三白院。

“師姐,你不跟上嗎?”

“不了,看他安然無恙,我該離開東臨了。”

薑羨魚心裏莫名湧上了苦澀,從前未覺得道別是極痛苦的事情,而今夜才知世間離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