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問了句,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山風。

“不是。”

薑羨魚搖頭,他們倆人沒有任何此類的約定。不過這其中的意思她可以懂,大抵是折柳相離,對月寄相思,至於禮佛可能是求平安,養花大抵是花好看。

“你不喜歡景王嗎?”

有風回旋,薑肆的話語融在了風聲裏。

薑羨魚兀自笑了笑:“愛人必先愛己,愛己必先愛人。”

愛這種東西太廉價,遍地都是,風一吹,就很容易散。若沒經住時間考驗,那便沒必要。

“聽不懂。”

薑肆迎著風,眼角抽了抽,猛地搖頭,感覺這人講得玄乎其神的,故作玄虛,非要整得她很懂情愛。但是他唯獨能看出的是,她肯定是喜歡那人的,但是沒有到愛那個程度。

“你不需要懂,皇家沒有真情,隻有濫情。”

薑羨魚搖頭,向野草豐盛處走了過去。

牽了自己的馬,提胯躍上,在草場上轉了幾圈。

陽關的秋,壯闊昂揚,雁陣群群,飛鳥陣陣。

薑肆站在一望遼闊的草原上,窺見了遠處的高山起伏,也看到了英傑女子的氣勢非凡。他想,如薑羨魚這般的女子,終究是要翱翔於天空的,沒有人可以困住她。

即使是東臨名冠天下的第一能臣祈鶴,他也沒辦法留住這樣誌向高遠的女子。

而他這般花名在外、不學無術的人,從小嬌生慣養,更是留不住這樣的人。四大國諸小國,沒有一處是可以困住她的。從小受著一樣的學識,經曆著同樣的風水,而她卻如此不凡。

天黑之前,北昭使臣到達了酈城。

邊境酈城,薑羨魚之前待過幾日,然後便跟著蘇明遠一同去了東臨皇城。那時的她,未曾好好欣賞酈城的風土情誼。如今一看,高遠蒼穹,藍天如洗,白雲悠悠,光是站在這裏便是享受。

使臣隊伍在驛站停了下來,進去休整。

薑羨魚跟著他們,匆匆吃了點墊了肚子,便出去了。

夜間月冷,清輝籠罩之下的邊城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有許多外地商販,異域商人,他們有些講究的還會在身邊帶著精通兩國商貿的使者,幫助他們經商。

商貿往來,繁盛入眼。

格外濃重的異域風情,而北昭的邊城便沒有如此,裏頭規矩得很,薑羨魚在那裏待了四年,感受到的是一城百姓的鏽氣。即使是她那般明亮心性,也無法改變,因為治標不治本,最重要的是那個高位的掌權者。

與自己的手下見了麵,她聽著他們稟報消息。

有江湖上的,也有東臨淮陽的,亦有東臨慈縣的,還有諸如瑄國淵國那類的小國。

“慈縣的疫情尚未控製住,而且那縣令棄城而逃,城中百姓暴亂,極難鎮壓,情況尚不明朗。西南淮陽的山匪,聽聞景王剿匪,抓了許多百姓,從城裏逃到了山中,有據山成王的架勢。”

稟報此消息的是南印,他負責的是東臨的縣域消息。

薑羨魚的景明樓自然是不止春朝與秋日兩人,在他們之下還有執事十二人,按照星宿命名,這些人性格迥異,辦事利落。

這十二人不為外界所知,這也是景明樓之所以為天下第二樓的原因,她需要藏勢。

“繼續觀察,必要時派人助景王一臂之力。還有璿璣,你注意提防南川的動靜。南川攝政王未曾坐鎮南川,恐那些人生異心,擅自妄為。”

“是。”

璿璣與南印一同領命,離開了這間暗樓。

璿璣是負責南川的縣域消息,是個外冷內熱的姑娘,辦事極為妥當。

又聽了其他兩人稟報了一番,薑羨魚凝眸沉思。

“西澤外戚專權,這是早就知曉的事實,未想到這裏麵還有慕摘星的手筆,這般謀劃倒是讓人意外。”

她之前曾能調查過西澤皇後的母族,是一個百年望族,族內年輕才幹極多,但是之前一直被壓製,因為根植多年,她沒有想過這能與慕摘星有關係。

因為僅憑摘星閣無法撼動百年望族,這般來看是她輕敵了。

“繼續勘察,有消息時刻稟報。”

薑羨魚讓這兩人退下,自己則換了身黑衣,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