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有個婦人躺在席上,流著眼淚虛弱地道:“我肚子裏就是他的孩子,我是他的夫人,他拋棄我們了。他帶了好多銀子,連夜就走了。”
她本來是不想活著的,但是肚子裏的孩子支撐著她,這也是一個生命,是她的孩子。而現如今感染了疫病,她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他個畜牲不如的東西!”
“夫人,我記得縣令走的時候帶了個小妾。”
有個在席上側躺著的人補了句。
他當時看到了但是未曾聲張,黑燈瞎火的,他急於給家裏的孩子買藥,也覺得可能是自己認錯了。
後來買到藥了,可是孩子感染疫病死了。
“我和肚子裏的孩子竟然不如那個妾室,咳咳。”
婦人咳出了血水,更加虛弱了,重重地咳嗽著。
謝淩月急忙上前蹲下來,將人扶起來給她拍背順氣,急切道:“夫人,他那樣的人渣,您別氣著自己和孩子,你得好好活著看他的報應。他卷款而逃,放棄你們一縣的百姓,他定然是會受到處罰的。”
給人順著氣,一邊說著安慰的話語。
謝淩月心裏也頗有感慨,那縣令真不是個好東西,如此行徑,鐵定要遭報應的。
另一邊,溫詞去找了那批未感染疫病的年輕人。
他們對於這個縣城是最熟悉的,在場地上讓他們布置下去是最好的。
距離這個戲場不遠是一條街道,街上酒樓客棧極多,但是老板很早就跑了,因為慈縣根本就沒人來做生意。所以這些酒樓客棧大門緊閉,甚至積了層灰塵。
溫詞跟著他們仔細去看了一番,覺得這些可以改成單獨的房間,用來安置那些未感染疫病的人,而那些感染疫病的就在戲場上搭棚子暫時安置下來。
如此想著,他便安排下去與他們一同打掃幹淨這些地方。
“這樣真的可行嗎?為什麼得搬到這裏來,先前那處不是也可以嗎?”
一個皮膚有些黝黑的青年出聲問了句,他是坐堂大夫,但是也有些不大懂這個。
“這裏荒廢許久了,打掃幹淨就是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疫病的傳染是與患者的接觸來擴大傳染的,而那間酒樓幾個人擠一間屋子裏,長久下去,很容易都感染疫病。在這條街上的酒樓客棧裏,就可以做到每個人單獨隔開,減少疫病傳染。”
青年點頭,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又開口道:“神醫,這次的疫病真的能治好嗎?”
他到底還是懷了許多希冀在的,因為他的母親也感染了疫病,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法子醫治自己的母親。前三天來的女大夫,讓他看到了希望,可是那女大夫也染病了。
而如今又來了個男大夫,看著是極其可靠的。
“會的,肯定會的,我相信她,也相信我自己。”
溫詞看著遠處的酒樓,目光裏帶著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緒。
良久,他等到了來此處的懸燭與藏鉤,他吩咐了幾句話,讓他們將城外的禦醫與將士都帶進酒樓,聽從謝神醫的吩咐。
城外,懸燭與藏鉤看著那些遲遲不動的太醫。
心裏愈發鄙夷,但麵上還是一絲不顯。
而太醫們,則議論紛紛,沒有人願意率先站出來。
“城內的情況我適才也講與你們聽了,瘟疫大多都會傳染,沒有人可以保證慈縣瘟疫可以治好。城內千人,感染瘟疫的不下五百,所以這可能會傳染很多。但是你們是禦醫,你們所代表的是東臨皇城的臉麵與天家的責任。”
“此時你們不戰,你們不醫,這是逃避。”
懸燭與藏鉤一人說了一句,聲音響徹在眾人腦海中。這兩聲好似驚天霹靂,振聾發聵。
然後,太醫裏麵隻走出了一位,是資曆最老的蘇禦醫。
其他人依舊是站在原地。
“這不是我們不醫,是我們不會醫啊,我們都是治宮中貴人們疾病的,這種民間的瘟疫雜病,我們怎麼會醫。”
一位頭上已經生了些許白發,但是整個人有些圓潤的太醫站了出來,他心裏微微鄙夷,臉上也盡顯無奈。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