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朝鮮半島形勢危急,大有一觸即發之勢,楊絳還抄錄了宋代詩人陳簡齋之詩相贈。在宋代詩人中間,陳簡齋的作品包含了濃鬱的家園之感。楊絳抄錄其詩也可說是別有寄寓的:
胡兒又看達誰春,
歎息猶為園有人。
可使翠華周寓恙,
誰持白扇靜風塵。
五年天地無窮事,
萬裏江湖見在身。
共說金陵龍虎氣,
放臣迷路惑煙津。
當時來訪的客人還包括傅雷夫婦。那是在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傅雷從香港由海路經天津到了北京。拜訪了楊絳夫婦,並且在錢宅盤桓數日。
在北京逗留期間,當時清華大學的負責人之一吳晗,有意請傅雷留在清華大學教授法語,於是央求楊絳夫婦從中說項。傅雷不願教法語,隻想教美術和美術評論。可是清華大學不設這門課。這樣傅雷就沒有留下,又回到上海,繼續他的翻譯生涯。不過他們幾人的友誼依然保持著,隻要有機會,還是抽暇見麵。
二
五十年代,《毛澤東選集》出版後,中共中央宣傳部決定成立“《毛澤東選集》英文編譯委員會”,經喬冠華、費孝通等人的推薦,錢鍾書成了這個機構的成員,這樣便調往城裏工作。介紹錢氏做這份工作的清華同學喬冠華(時在外交部工作),在事定之日,有一天晚飯後,這位舊友特雇黃包車從城裏趕來祝賀。客去後,錢鍾書惶恐地對夫人楊絳說:
“他以為我要做‘南書房行走’了。這件事不是好做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楊絳夫婦的女兒錢瑗也在城裏上學,寄宿在校。父女兩人都要等周末才回清華園。平時隻有楊絳和傭人在家。雖然稍感寂寞,但有前兩年養的寵物“花花兒”貓在,則帶來了不少的快樂。
楊絳一直掛念著這隻貓,她在一九八八年所寫的《花花兒》提到:
默存和我住在清華的時候養一隻貓,皮毛不如大白(引者按:指作者原在蘇州所養的一隻貓),智力遠在大白之上。那是我親戚從城裏抱來的一隻小郎貓,才滿月,剛斷奶。它媽媽是白色長毛的純波斯種,這兒子卻是黑白雜色:背上三個黑圓,一條黑尾巴,四隻黑爪子,臉上有勻勻的兩個黑半圓,像時髦人戴的大黑眼鏡,大得遮去半個臉,不過它連耳朵也是黑的。它是圓臉,灰藍眼珠,眼神之美不輸大白。它忽被人抱出城來,聲聲直叫喚。我不忍,把小貓抱在懷裏一整天,所以它和我最親。
(本章完)